“你听我说!万泰和号的结算客户可不仅仅是是唐绍仪、袁世凯等人。”
柏辛树凝神:“你说。”
姜世钦直接说结论:“还有中国和朝鲜——万泰和号涉足了清政府与朝鲜之间的借款结算业务。也就是说,国对国。”
柏辛树揉太阳穴的手停了。
“这也不稀奇。”柏辛树靠在椅背上,“清末的清政府根本就没钱,李鸿章、张之洞等重臣想要推行政策就需要从商户处筹钱。万泰和号这种商户,帮忙垫银子是天经地义。”
“这次不一样。”
“我不明白。哪里不一样?”柏辛树冷静地发问,“万泰和号帮清政府垫资,但本质上还是清政府与韩国政府之间的往来。”
姜世钦的中文在紧急状态下变得匮乏起来,一着急,舌头就打结。
左佑佑快刀斩乱麻,直接替他说:
“因为,万泰和号这笔钱并非给到清政府,而是直接给到朝鲜政府;朝鲜政府的还款也不是给清政府或者海关,而是直接给到万泰和号,给到柏杰生!”
柏辛树这才抬了一下眉毛,饶有兴致起来:
“意思是,朝鲜以国家的名义,直接与万泰和号交易?”
“对。”
接下来的内容涉及韩国历史,左佑佑示意姜世钦自己说。
姜世钦清了清嗓子:
“朝鲜试图摆脱中国属国的地位,私下出资向德国购买船只,耗费白银十万两。后来朝鲜政府船只经营不善,破产了,为了偿还这笔债务,去找美国和日本借钱。”
姜世钦有些尴尬地看了看卡勒布博士和海川君。
“……结果美国和日本都没借给朝鲜,朝鲜没办法,只好又去找清政府。”他接着说。
“真的好尴尬。”左佑佑小声说。
就好比左佑佑与亲爹老左吵架,离家出走,管同学借钱买煎饼果子,煎饼果子吃完了,钱还不上了,说好帮自己还钱的二舅也被亲爹老左威胁不许帮左佑佑还钱,最后左佑佑还是得臊眉耷眼地回家找老左。
如此类比,感同身受。
她昨天已经替朝鲜政府尴尬得在地上抠出三室一厅。
“当时朝鲜民众反清情绪高涨,所以清政府为了安抚朝鲜民众,在袁世凯的斡旋下,由万泰和号出面,为朝鲜提供的借款。”姜世钦说。
就好比,左佑佑虽然回家了,但依旧记仇老左,所以老左为了家庭核平,把这笔煎饼果子的钱给了自己的侄子,让侄子出面给左佑佑。
万泰和号,就是这个替老左出面的侄子。而老左,全程都隐于幕后。
柏辛树沉吟,提出疑点:
“万泰和号从大米里赚的那点钱,能掏出十万两借款吗?”
“掏不出,所以陈家的万泰号与其他商号共同参股。用现在的话说,万泰和号拿到了几轮大融资!”
左佑佑配合着掏出一叠陈家的信笺。
“顺带一提,岱石老人的胞姐,柏秀銮,就是在这个契机下,嫁入陈家。”
左佑佑向柏辛树展示手中柏秀銮的信件与陈平原的信笺。
柏辛树看过举证,沉吟:“万泰和号虽然拿到了大笔融资,但借款总是要还的。万泰和号必须保证自己借出的十万两白银能够回本。”
左佑佑点头:“朝鲜政府用仁川海关的收入作为担保来偿还。”
柏辛树诧异:“直接把仁川海关的营收调拨给万泰和号?这岂不是相当于,直接把海关收入拱手让给了柏杰生?”
“正是。”
柏辛树不由得感叹:“晚清的中国尚且如此强势,古代中国该有多么强大。”
左佑佑将万泰和号的账本搬了出来。
“这里。”她指着一列收入,“每个月2000-3000两,就是仁川海关的还款。”
柏辛树的目光落在左佑佑纤细洁白的手指上,心头微动,旋即按捺住。
他仔细看了片刻,皱起眉:“怎么只有22期?”
姜世钦道:“因为关税不足导致未能偿还本金。”
姜世钦又赶紧补充:“但是偿还了利息!”
左佑佑面无表情道:“《总关来申》里面可没有偿还利息的记载。”
姜世钦满脸通红:“还了还了,《公文编案》度支部中,有相关记录!”
左佑佑大度道:“虽然万泰和号账本里都没记,但就算你们偿还了利息吧。”
姜世钦气得哽住,无言以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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