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她紧紧抱住,赵栩身子一僵,半晌才低声憋出一句:“我做了个梦,你离我极远极远,连话也不和我说一句。”
孟妧又是好笑又是怜惜,又有说不出的熨帖,也只有在她跟前,赵栩才会露出孩子气的一面,连个梦也要计较,还委屈上了。
她抱紧了他一些:“那你便不会来找我说话么?”
赵栩更郁燥了,赌气似的咬了咬她的耳垂,明明是他先认得她的,那时候就将她绑得牢牢的。随即却失了轻重地又亲又咬起来。
“阿妧,给我。”固执万分中带着莫名的委屈。
想不出来他究竟梦到什么了才会这么难受,孟妧的心化成了一滩水,在他手下,身子也化作了春水。视线越过赵栩的肩,落在头顶鲛绡芙蓉帷帐的一角上,夜明珠将边上那朵芙蓉花照得格外妩媚,她不由得想起那根芙蓉纹的披帛来。昨夜被赵栩架在长案上胡作非为的种种涌入脑海,立时羞红了脸闭上了眼,身子直发颤。
他急得手臂都发颤。
她闭上眼,心甘情愿地承受即将到来的狂风骤雨。恍惚想起床头屉里的药膏只剩下一盒,昨夜还用了两回,不知还有没有了。
身上的人一冲到底,却长长叹息了一声,似乎放心了满足了踏实了,只将全身重量都压在了她身上,一动也不动。
孟妧睁开眼,赵栩正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看,黝黑如深潭的眸子里似乎还有什么别的,她一时有些不明白。
“阿妧?”
“嗯。”
她抬起头亲了亲他的眼皮,他眼睛却一眨也不眨,似乎怕眨一眨眼,她就变成梦里的那个阿妧,疏离客套喊着官家的阿妧。
“阿妧?”
她轻轻抚了抚他,将他剩余的不安抚平:“我在。”
你在,我在。我在,你在。
她手指轻轻挠了挠,已经不那么疼了,就算有些疼,比起他来,微不足道。
赵栩眸色更深,直起身子大加挞伐起来。唯有这样才感受得到她的的确确在,真真实实在。那只是个梦而已。
芙蓉帐簌簌摇晃着,喘息声夹杂着时断时续的娇呼低泣告饶,征战声越发如急鼓不断,水潺潺清涧汹涌,热气蒸腾,鲛绡荡出乱糟糟的波纹,许久才平息下来。
精疲力竭的孟妧昏昏沉沉,被抱去后阁的浴池中也只是舒服得喟叹了一声,眼皮也抬不起来,怎么回到床上的全没了印象,再醒来时正好听到钟楼攒点的声音,这一百下钟声要敲到近卯正时分。
隐约想起夜里后来赵栩在她耳边反反复复说着一句。
你是我的。
嗯。
她自然是他的。想起今日休朝,能晚一个时辰起身,她抬起他的手臂,轻轻翻了个身,脸贴上他胸口肌肤,忽地鼻子发酸,赶紧合上了眼,只是越发地热了。薄丝被里悄悄探出一双雪白玉足。
不多时,遥遥的传来鸡人开嗓三唱:“天欲曙,淡银河。耿珠露,平旦寅。辟凤阙,集朝绅。日出卯,伏群阴。光四表,食时辰。思政治,味忘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