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绍朴同她一起出了门,又低声道:“最后那句尤其重要——”
九娘笑道:“好,我定然牢记方大哥之言。”她将这“锦囊妙计”贴身收了,对陈太初轻轻摇摇头,表示并无什么事情。陈太初才放了心。三人一同往前堂走去。
孟建跟着小吏穿过几重院子,回头望了几次,都不见九娘跟来,背上已是一层薄汗,越走越心慌,进了游廊,廊下站着四个中年妇人,青纱帕子包髻,身穿宫中女使的窄袖长裙,神色竣严阴冷。
“在下忠义伯、御史台孟叔常——”孟建微微点了点头,忍不住看向厅内。
“郡主娇怯体弱,远途而来,有些不适。还请忠义伯长话短说。”一位容长脸的女使道了声万福,面无表情地道。
孟建再不机灵,也觉得四娘这“郡主”不像郡主倒像囚犯。他顾不上其他,快步进了正厅。白思退闻声迎了出来,见后院那许多人只来了孟建一个,连传说中的那位“燕王妃”都不来看望亲姐姐,看来这位无德郡主得罪了燕王的传言应是不假,不由得庆幸自己方才答的那些话都无什么要紧事。
“忠义伯大喜——”白思退笑道:“你放心,那几家铺子的掌柜午后会亲自上门来的。”
孟建抱拳行礼道:“多谢白大使——些许小事,还请勿告诉殿下让殿下费心了。”
“自然自然,忠义伯请——”白思退侧身出了门,看了看廊下那几位宫中女使,暗暗希望尽早能将这位无德郡主送给女真人,他今年的考绩文书上总也是功劳一件。
正厅里西墙边,一个身穿鸭蛋青薄纱长褙子的身影背门而立,纤细窈窕,螓首低垂,不知在看长案上的什么,听到他们说话也不回头。
孟建慢慢走了两步,眼前的少女瘦得像一片叶子,随风就能吹去,往日弱柳般的娇怯姿态,只剩下怯弱。
“阿娴——”孟建有些哽咽,这孩子怎么瘦成这样了。
四娘缓缓侧过头来,苍白的脸上浮起一丝笑意:“爹爹。”
孟建有点恍惚,他有多久没有看到四娘了?她撞棺明志后被送去了静华寺清修,两年多才回到翰林巷,跟着静华寺出事,他竟再没见过她。这三年,父女俩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如今琴娘也去了……。琴娘临终时那么恨他,定是因为他没有照顾好阿娴。想到在大理寺那人说她受不住刑,让他给她准备后事,孟建眼中一热:“阿娴,你受苦了。”
四娘转过身来深深跪拜下去:“爹爹,女儿不孝,不能承欢膝下,未能聆听爹爹教诲就出嫁,连家庙都未拜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