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娘给她又斟了一盅果酒:“这几日家里忙着二郎的事,还不曾出过门,说我家陈表哥什么事呢?”
吕三娘悄声道:“说陈元初心智被西夏所迷,替西夏攻打凤州,被陈太初击败了。凤州大捷!”
九娘手一颤,立刻问:“皇榜可说了我家陈表叔如何?”
吕三娘尚显着稚气的脸露出一丝不平来:“说了!明明不是我们元初哥哥的错!却要褫夺他爹爹齐国公的封号,这不还是在怪罪他吗?”
她姐姐二娘年长两岁,拧了她一下:“娘说了不许妄议军国大事!”这桌上都是陈家的亲戚,她吕家关系最远,说这些岂不让主人家和范家的人不痛快?
吕三娘不服气地哼了一声,见九娘站起了身微微福了福就走开了。吕二娘看着七娘和范家三位娘子的面色都不好看,赶紧代妹妹请罪。
九娘却是看到玉簪在窗外朝自己示意才出去的,她听到只是褫夺了陈青的封官,倒松了一口气。若没有陈太初及时守住了凤州,没有赵栩和张子厚前些时朝堂上的微妙平衡,恐怕今日皇榜上就是陈元初叛国投敌,陈青入狱的消息了。
九娘带着玉簪往边上走了几步。玉簪轻轻说道:“燕大方才送了皇榜的消息进来。”
九娘吸了口气:“我已经听说了。”
“还有——”玉簪艰难地说:“西夏使者今日早朝觐见官家递交国书去了,说陈元初做了西夏兴平长公主的驸马,乞大赵赐西北八州为聘礼,还要迎陈家迁往西夏去——”
九娘闭上眼,她早就知道阮玉郎不会就此罢休。向来西夏契丹有国书到阙,只有两制两省御史中丞才能参与机密,就算侍从供奉之官也不知道内容。如今竟然尚未入宫就市井皆知,自然是阮玉郎和西夏特意散播的。
“京中都翻天了。”玉簪低声道:“燕大回来的时候,许多人将观音庙凌娘子家的馄饨摊砸了,说他们是西夏走狗。凌大郎、药婆婆的儿子还有好些人都被打伤了,开封府的衙役们去了,挡不住他们好几百人,还有不少士子,个个理直气壮地喊着国将不国,要严惩叛国贼呢。”她想到二门口燕大那惊恐的神情,不寒而栗。这些人是不是迟早也会来孟府闹事的……
九娘咬着唇,低声吩咐道:“你从我账上取两贯钱,让燕大送给凌娘子,请她这些日子先歇在家里罢,莫出来了。”
玉簪福了福:“那些人还要去砸鹿家包子铺,因为鹿家娘子端午给陈家送了好些酒。”
九娘猛然转头,盯着玉簪。
玉簪只觉得眼前的小娘子又变成了一团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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