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官家阅事的崇政殿,檐子缓缓转向西边,往东矅庆门而去。所见巡逻军士也从左右厢宽衣天武官换成了殿前司御龙骨朵子直的精兵。
檐子停在东矅庆门,皇城司另有一批亲从官上来查验腰牌,核对吴王身边随从的画像,另有两位男装的女官,上来查过阮玉郎身上有无兵器,和孙安春刘继恩低声说了几句,这才放众人入内。
福宁殿大殿前的广场上,百多位殿前司御龙直的精兵,分队按班巡逻着。
福宁殿西后侧的偏殿柔仪殿里,赵璟在殿内焦躁地走来走去,时不时转到长案前看一眼那副画。
“官家,吴王殿下带着那位娘子到了。”孙安春躬身禀报着。
赵璟停了一停,又看了看画像,那人一双慈悲目,似什么都知道,什么都包容,什么都可以,凝望着他,她颈中坠着的飞凤玉璜灼得他有些焦躁不安。才吐出一字:“宣”。
大殿上,赵璟垂目看着面前跪下的一个身影,几疑时光倒流,又疑心是在做梦,一颗心怦怦跳得极快,转眼看见五郎也在旁,才开口道:“平身,赐座。”
那枚玉质近乎透明的凤鸟玉璜,静静放在了赵璟的面前。旁边另一枚云龙玉璜默默相对。赵璟伸手将两枚玉璜贴拢在一起,堪堪合成了一个圆,凤鸟尖喙正在龙口之下,器表地纹都是蒲纹,周围的凹弦纹边阑完全一致。
“此物从何而来?”赵璟轻轻抚摸着那凤鸟硕大翻卷的长尾,按捺下喊她抬头的念头。哪里需要呢?这样的风姿,这样的神韵,连他都会错认成是她本人。他甚至不敢再看到那张面容。
“自民女记事起,此物便贴身挂在民女颈上。”
连声音都像!赵璟胸口剧痛起来,她说话也是这样似糖丝一般牵连着,低低柔柔,语尽意未尽。
“你的身世,除了这画像和玉璜,可还有其他凭据?”赵璟合了合眼又睁了开来。
孙安春接过阮玉郎手中的卷宗,呈上御案,缓缓展了开来。
赵璟一低头,掀开一页,霍然变色。
遍地销金龙的五色罗纸,虽然没有装裱起来,依旧鲜艳夺目,这是大赵用来册封大长公主、长公主、公主的诰命罗纸。
上面字迹龙飞凤舞,透露出浓浓喜意。左下角有先帝成宗御押,盖有玉玺,却无宗正寺印和两府印。生辰八字俱全。
“乙巳,丁亥,辛亥,庚子……”赵璟喃喃念道,猛然抬起头来。她当年入宫前才生产了不久?虽然看生辰比三弟大三岁,实际上不过只大了一年半而已!
“周国公主……”赵璟手指轻抚着罗纸,赵毓,子平一母同胞的阿姊,他同父异母的妹妹。她逝去前口口声声喊的阿瑜,不只是三弟,还有这个阿毓?所以她不肯瞑目不能安心地离去?
“阿毓,你又为何会流落在外这许多年?”赵璟声音有些嘶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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