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到八月十五,家喜就买了房子。园南小区,十八层,两房一厅。这是她眼中更新换代的住宅,高级住宅,跟老五的百大十七层遥遥相对。
家喜得意地对宏宇说:“老五十七,我就偏要十八,压她一层,更上一层楼!”
宏宇啧啧,提醒她:“收着点,你现在是病人。”
家喜嗔:“你也真是,咒我生病!我这还要装修呢!你妈还不知道吧?”
宏宇道:“不知道房子,但知道你生病,八月十五我们不去,她就要来看我们。”
家喜想了想:“还是我们过去。”
到中秋,家喜果然跟宏宇去王怀敏那儿过。临走,家喜对美心:“妈,晚上我们回来,赏月。”口吻似客人。美心心里酸酸的,可家喜这么说,她也不好硬留。家喜的脾气,硬留也留不住。
“去吧,去吧!”美心挥挥手。这是她第一次一个人过中秋。
宏宇觉得不妥,临出门问:“要不带妈一起过去?”
家喜道:“你不觉得难受,我还觉得呢,天天带妈去你妈那儿,算怎么回事,过年那出你还没闹够。”
小曼在旁边:“我不去奶奶那儿。”
家喜拉住小曼:“你奶想你,去跟奶奶说几句好话,你奶给你钱。”
小曼讽刺:“妈,你眼里只有钱。”
“闫小曼!”家喜假意发火。
“姥姥没人陪。”
“说了晚上回来一起赏月,走!”家喜硬拽女儿。小曼不能不去,她是王怀敏的孙女,王怀敏主要想看孙女。
院门当啷一声响,关闭了。刘美心身体一抖。她在沙发上坐了一会儿,又站起来,走到对面的藤条椅子上坐。那是老太太曾经的专属座位。家里没有人,家里阴沉沉的。美心觉得有点冷,又披了件衣服,冲个热水袋抱着。抬头看看自己屋里半截柜上何常胜的遗像,美心忍不住抹眼泪。怪谁?能怪谁?她不忍心怪自己,怪只怪,当初怎么没生个儿子,儿子不会走。儿子起码逢年过节能陪着自己一起过。女儿嫁了人,就不属于这个家了。她想常胜,想老太太,想过去那些不用操心问事的日子。想着想着,美心忍不住大放悲声。
哭人生一场空。
有人敲院门,咚咚咚。
哭声戛然而止,美心侧耳听着,确定是敲门。
她喊了一声谁啊。
敲门声更频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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