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涛说:“不用,说过了。”
宏宇狐疑,才发生的事,什么时候说的,估摸着两口子闹矛盾,他不再细问。晚上八点去装货,等了一个多小时,又要装,十点多才把货上好。两辆车出淮滨路,拐入国庆路206国道,一路往东去。到六里站十字路口,火车挡道,夜里车少,刚好两个人的货车挡在路西头。是拉煤的车穿城而过。淮南有三个火电厂,这车煤估计是从矿区直接拉到田家庵电厂做燃料的。车开得慢,车厢有几百节,火车道口的警示声当啷当啷响,急人。
方涛和宏宇嫌驾驶室闷,下车站在路边抽烟。几个老乡推着架子车,估计是长青社卖菜的。方涛觉得奇怪:“怎么这个点了才收摊。”宏宇说:“也可能是供应国庆路那一片的小饭店的。”
等了四十分钟,火车走完,起栏,两人发动车子,又往前开。六里站这一片在田家庵算个死角,到晚上,黑灯瞎火。路南的橡胶二厂,白兰集团下了班,空荡荡的。路北是长青社,是菜地,更没人。宏宇的车开了没几百米,只听到砰的一声,胎爆了。四个轮子作废一只,出师不利。闫宏宇猛踩刹车。车停住了,货物也没损害。“我×他妈!”宏宇下车,蹲下来看,发现地面净是玻璃碴子。不用说,是有人预谋的,多半是附近农民,或者是修车店。换吧,幸亏车屁股后头有备用的。只是黑灯瞎火,换轮胎有难度。宏宇站起来,一转头,一柄刀架在脖子上:“不要动。”
是个男人,听声音中年,戴着头套。
“别出声!”宏宇举起手,不敢动。
“搜。”劫匪对同伴说。另一个人上,迅速把宏宇身上搜了一遍。另一名同伙上车翻检。
“宏宇——怎么样?”方涛靠近,晃晃悠悠。
劫匪被声音吸引,分了神。宏宇一低身子,猫腰蹿了出去。劫匪却飞身一扑,抓住宏宇的腿。宏宇反抗,丢了一只鞋,还是逃脱了。两方对峙。闫宏宇藏在方涛身后。他虽人高马大,但这种场面没经历过几次,经验不足,胆识也不足,方涛却是跑运输多年的老司机,经得多,危急情况没少应付,加之身手不错,所以自然“艺高人胆大”。
方涛赤手空拳:“单挑还是一起上?”
三个劫匪对看一眼,没人出声。其中大个子的站出来,要单挑。那人上前,挥了一拳。方涛轻松一闪,对手扑了个空。再回一脚,正中心口,大个子被踢出老远。
方涛胜利地笑:“怎么着,哥几个,一起上还是继续单挑?”
三个劫匪一起扑上来,都拿着刀。宏宇吓得后躲。方涛一脚一个,将三人踢翻在地,抹一下嘴角:“宏宇,报警!”
闫宏宇哎了一声,连忙回车上找电话。
转头间,他看见黑暗中又跳出一个人,举着刀,直朝方涛身上刺来!“姐夫!”宏宇大喊,但已然来不及了。
刀正中胸口,方涛应声倒地。
劫匪见出了事,慌忙四散。宏宇扑过来抱住方涛的头,嘶喊:“姐夫你没事吧,姐夫,姐夫!你醒醒,姐夫……”
医院急救室门口。闫宏宇耷拉着头,泪眼婆娑。家喜和家欢同时到。“怎么回事?”家喜问丈夫。
宏宇哽咽:“姐夫是见义勇为……”
家欢急得嗓子哑了:“你姐夫人呢?”
人还在抢救。医生出来问谁是病人家属。家欢连忙说我是我是,我是他爱人。医生说病人肺部存在严重损伤,需要马上动手术。家欢立刻去签字。家喜对宏宇:“哭什么?到底怎么回事?”宏宇努力控制住自己:“拉了一个活儿,在六里站遇到劫匪了。”
家欢痛心疾首:“我早都不让他搞什么运输,干出租哪有这么多事!”家喜劝:“姐,这些先别埋怨了,救人要紧。”
家欢忽然失控:“伤的不是你家的!”
气头上,家喜不好跟姐姐争辩,只好坐下,静静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