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婆子笑了一下,没再问。晚间,和大老汤在床上,汤婆子用痒痒挠打了一下大老汤,“喂!儿子要唱《兄妹开荒》,在淮滨大戏院门口。”
大老汤不看他老婆,嗯了一声:“这小子嗓子随我,亮。”
“得了吧。”汤婆子不同意他的观点,“随的是我,我嗓子才亮,《白毛女》从头唱到尾。”说着就哼唱起来,“人家的闺女有花戴,我爹钱少不能买,扯上了二尺红头绳,给我扎起来……”大老汤阻断她:“行行,行了,大晚上的,号丧,孩子睡觉呢。”振民躺在他们旁边,睡得正香。
汤婆子道:“你猜为民跟谁合唱?”
“谁?只要不是何家人就行。”
“当然不是,”大老汤老婆翻了一下眼,“跟——秋芳。”
“哪个秋芳?”
“还能有几个秋芳,刘妈家大闺女!”
“秋芳是不错,文文静静的。”大老汤应和。想了想,又说:“朱德启家大女儿也不错。”
大老汤老婆立即说:“朱燕子?我老天,不行不行,鬼头蛤蟆眼的,你猪眼?脑子怎么长的?别害了咱儿子,哼!就算儿子同意,我都不同意。”
大老汤诧异:“就唱个《兄妹开荒》,扯那么多。”
他老婆抢白:“你不为你儿子着急?多大啦,再谈两年,差不多啦,反正朱燕子不行。”
“行了睡吧。”大老汤翻了个身,“妇道人家,一点没有政治头脑,头发长,见识短。”
演出当天,秋芳早早就到现场准备。因为是广场秧歌剧,不需要什么舞台布景。秋芳到地方,借淮滨大戏院的后台梳化间化妆。新发型“上官云珠”淡化,编两条麻花辫扎着,再穿一件红褂子。家文、家艺、家欢得知秋芳姐要演《兄妹开荒》早早去广场等着。倒是刘妈,不太想去凑那个热闹。秋林感冒咳嗽,她带儿子去医院瞧病。为民妈倒十分积极。不过这回是她一个人来,没叫朱德启老婆。她怕她想法太多。以后把她的大闺女燕子塞到他们老汤家,委屈了为民。《兄妹开荒》第三个上场。第一个都开演了,为民才到。刚准备梳化,有个演员进门嚷嚷,说横渡淮河淹死人了,溺水了,是个女的,二十岁左右,说以前游泳可厉害了。另一个说:“淹死的都是会水的。”
为民一听,立刻要离开,“不行,我去看看。”他对秋芳说。
“去哪儿?马上要演了。”
“河边,马上回来。”
“去那儿干吗?”
“有人溺水了。”
“河边有那多人,个个都是游泳高手,你去干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