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俱松开了手,咳嗽着,黯然道:“是啊……我们……都有罪……我也不能阻止你们的仇恨……”

太后紧紧握着刘俱的手,道:“俱儿,你别担心,他不能把我怎么样,我早已让禁卫军在外面埋伏好了!”

刘衍冷冷地看向太后:“你让我离开封地,只是转移我的注意力,你本就没有打算放过我。”

“你活着一日,他们父子终究会被你蒙蔽!”太后的眼中闪烁着狰狞的恨意,“只要你死了,一切就可以结束了。”

刘俱挣扎着坐了起来,剧烈的咳嗽让他的脸色更加难看了,间断着发出粗重的呼吸声。

“一切……怎么结束呢……”刘俱苦笑着,目光落在了桌上那杯殷红的毒酒,“衍弟,你有血仇要报,母后,你的恨意不能消……衍弟,宫外的御林军已经被我撤走了,今夜之事,不会有人知道,你手握重兵,母后他杀不了你。”

刘衍看着刘俱的眼神,不知为何一种恐慌漫上了心头。

“你……你也放过母后吧……她只是个没有了丈夫和儿子的可怜人……”

刘衍听到这话,顿时瞳孔一缩,他忽然意识到刘俱要干什么,下意识地伸出手去,打掉了刘俱手中的酒杯——但还是迟了,半杯毒酒洒在了他唇边。

太后心神俱碎扑了上去,紧紧抱住刘俱,撕心裂肺地吼着:“俱儿!你做什么!你做什么!”

刘俱抿了抿唇上的酒:“母后……是还阳散吧……只要一点点……就能致人死地……不留痕迹……无人能知……”

刘俱说着,眉头一皱,猛地咳出一大口血。

“太医!我去叫太医!”太后手忙脚乱地想要给他擦血,却绝望地看着鲜血不断地涌出来。

刘衍点了刘俱身上的穴位,也是无济于事,他颤抖地想抱起刘俱,却被刘俱拉住了。

“没用的,这药性,你知道的……”刘俱笑着,“听说,能让假死回光返照,果然,我现在精神好多了,从来没有……这么好过……”

“俱儿,俱儿……”太后泪如雨下,泣不成声,“你为什么这么做!你也不要母后了吗!”

刘俱艰难地伸出手,握住太后的手。

“母后做错的事,就让儿子来承担吧……衍弟,放过母后……”

刘衍颤抖着咬破了嘴唇,一丝血丝溢出嘴角,他痛苦地点头:“好,我答应你。”

“母后,别哭了……你那么坚强……父皇驾崩,你那么难过,却还是撑下来了。我走了,你还有琛儿……”刘俱脸上的血色越来越淡,而身上已经一身是血,“我很累了……这么多年,真的累了……”

刘俱微笑着,松开了太后的手,重重地垂落在地上。

“俱儿——”太后一声痛苦的悲鸣,抱着刘俱的尸身,泣不成声。

刘衍看着刘俱的气息在自己怀中彻底断绝,脑中仿佛有一根弦绷断了,他猛地脸色一变,吐出一口鲜红的血,落在地上,与刘俱的融在一起。

他们是血浓于水的兄弟啊……

刘衍握紧了拳头,眼泪终于是忍不住落了下来。

太后抱着刘俱的尸身痛哭,忽然她扬起头,歇斯底里地捶打着刘衍:“你害死了我的儿子,你害死了我的儿子,你滚——你滚出去——”

刘衍踉跄着站了起来,失魂落魄地一步一步,踩着鲜红的脚印走出了大殿。

空荡荡的大殿里,回荡着一个女人痛苦而绝望的哀嚎。

那凄厉的声音充斥着刘衍的双耳,他恍惚想起那日与兄长垂钓,他笑容温和,看着平静的湖面与他闲聊,说起自身的生死,眼中没有丝毫波澜。他早已经存了死志,心灰意冷了……

青山白雪,埋葬的不只是尸骨,还有野心。

这金碧辉煌,终究被黑夜吞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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