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

他肤浅得很,也挑食得很。

这一日直到把北凉使团送到了驿馆,理蕃寺众人才能回去歇息。

耶律璟脸色阴沉地坐在床上,听着细作的汇报。

“定王这些年来深居简出,从来没有人见过他出手,也没有人知道他的身体情况如何。”

“昭明帝尚未立太子,身体状况应该不错。”

耶律璟听了一会儿,抬手打断,问道:“那个慕灼华,又是什么来历?”

“是今科的探花,刚刚调去理蕃寺不久,只是个无足轻重的小人物。”

耶律璟狐疑道:“既然无足轻重,为什么定王会让她加入接待团中?接待团其他人我都知道,都是在边境为官多年的人,慕灼华呢,她和北凉有什么关系?”

细作仔细想了想,摇摇头:“没有关系,她是江南淮州人,十日前被调入接待团才开始学习北凉文字。”

耶律璟沉思片刻。

“那定王这么做是什么目的,难道就是看中她伶牙俐齿?”

在随后几天的相处中,耶律璟越发肯定了自己的这个猜测。

第二日,昭明帝陪同耶律璟一行人前往西郊的皇家围场狩猎。昭明帝虽然强打着身子骑马,但要狩猎却是困难,刘琛与刘瑾身为皇子,自然挺身而出,代替昭明帝与耶律璟狩猎。

刘琛鲜衣怒马,少年的英气张扬而浓烈,英俊的脸庞上战意焕发,挑衅的目光看着耶律璟道:“今日狩猎,便由我们兄弟来陪三皇子,略尽地主之谊了!”

耶律璟目光轻飘飘从两位皇子面上掠过,似笑非笑道:“两位皇子生于深宫之中,只怕小王胜之不武。”

言下之意,竟是丝毫不将二人放在眼里。刘琛刘瑾脸色不悦,正要发作,便见刘衍策马而来。

耶律璟眼睛一亮,直勾勾盯着刘衍,他的目标本就是刘衍,当下便道:“定王殿下,多年不见,不知道骑射功夫有没有生疏了,敢不敢与小王一较高下。”

刘衍微微笑道:“三皇子说笑了,你都敢来了,本王又有什么不敢的?”

耶律璟本就有意刺探刘衍的虚实,见刘衍较量,便勾着唇角笑道:“好,那就让我看看,这几年来定王殿下有什么长进,可别像上次那样惨败啊。”

慕灼华跟在刘衍身后,听了这话,顿时心生不快,哈哈干笑一声:“三皇子总是对上次念念不忘呢,也是,输得多了难得赢一次,自然是要反复回味了。王爷就是赢得多了,才不如您这般好记性。”

耶律璟笑容一滞,眼刀子剜着慕灼华。刘衍不动声色地策马移动身形,挡住了耶律璟的目光,将慕灼华护在身后。

耶律璟冷笑道:“你们陈国的官员这么没有礼数吗,贵人们说话,小官插什么嘴?”

慕灼华从刘衍身畔探出头来,一本正经道:“三皇子又有所不知了,我们陈国的贵人们素来自矜身份,有些话不方便说,便由我等下官代言了。”

耶律璟瞅了刘衍一眼,见对方面上含笑,显然是在纵容慕灼华,他怒火中烧,却不能当着刘衍的面对慕灼华如何,只能一夹马腹,策马飞奔而去。

刘衍回头看了慕灼华一眼,慕灼华眼睛亮亮地说道:“王爷打败他!扬我国威!”

刘衍失笑摇头,策马离去。

理蕃寺同僚纷纷上前,对慕灼华比了个大拇指。

“论吵架,果然还是女人厉害。”

“佩服佩服,继续努力!”

慕灼华撇撇嘴,落后了片刻才追上众人。

刘衍正对耶律璟介绍围场的地形,耶律璟听完之后,说道:“今日围场中有一头白鹿,谁先猎到白鹿,便算胜出。”

刘衍无不可地点头:“可以。”

理蕃寺的人上前道:“围场为各位大人准备了特制的弓箭,箭身上都做了标记,以防止弄混了猎物的归属。”

耶律璟接过了弓箭,拉了拉,不屑道:“陈国的弓太轻了,我用自己的弓。”

耶律璟说完,他的侍卫便送上来一把银色的弓,耶律璟拉满了弓,一松手,弓弦登时嗡嗡作响。

耶律璟得意道:“若论骑射,还是我北凉最为擅长。”耶律璟说到此处,忽然发现了一件有趣的事,他的目光扫过陈国众人身下的马匹,大笑道,“果然你们陈国人也这么想吧,看你们骑的马,都是我北凉的良种宝驹。”

为了不在北凉人面前堕了威风,今日陈国人骑的确实都是北凉来的高头大马,此刻被耶律璟这么一说,非但没得了面子,反而扫了威风,承认自家不如对家。众人脸色不快,竟下意识地看向慕灼华求救。

慕灼华愣了一下,随即轻咳一声,说道:“三皇子弄错了,这不是你们北凉的马。”

耶律璟冷笑看着慕灼华:“你一个女人懂什么马,这分明就是我北凉马。”

慕灼华认真道:“这是以前我们王爷跟你们北凉打仗,打胜之后俘虏的战马。被俘虏的战马归降了我大陈,便是我大陈的马了。”

耶律璟咬着牙,一字一句骂道:“强、词、夺、理!”

慕灼华道:“更何况马好不好,还得看骑它的人,它之前的主人骑着它打了败仗,可见遇人不淑……”

耶律璟气得肺都快炸了,下意识举起弓箭拉满,锋利的箭镞对准了慕灼华的眼睛。慕灼华一惊,尚未来得及闪躲,便见一道银光如闪电般滑落,削断了耶律璟的箭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