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东阳笑了笑,眼神却不是温存着柔情,而是寒冷的冰凉,“三十岁的人了还在谈情呀爱呀的,你太幼稚了,这个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只有互利互惠的利益驱使,这么长时间了,你怎么还死不改性?我是怎么教你的?永远不要有同情心,永远不要感性!”
“爷爷教的,爷爷说的,爷爷要求的…那您呢?您活着就只是为了继承爷爷的遗志吗?”
片刻的迟钝,嘴巴一张一合,他说,“因为我姓邵。”
父亲回答的有气无力,好似已经看淡了一切,但其实他才是那个到老都活不明白的人。
站起身来,他高高在上,眼神里满是坚定,“正因为我姓邵,所以我不想跟你一样,成为邵家统一训练的继承工具…我有血有肉,有七情六欲,有爱的人,有想做的事,我的人生还有很多希望…”他摇摇头,“我不想被装在你给我钉的套子里,活成一套不会机械的程序。”
他第一次听到儿子讲这么一长串的话,有点像那次不痛不痒的酸臭诗人,满嘴仁义道德,实则满嘴跑火车,因为太闲太富有,所以总想脱离实际做一匹脱缰的野马。但经过断水断粮断资源后卫,这头脱缰的野马总会回家,因为野外的危险远比窝棚更让人恶心。
“活成一套程序不好吗?起码不会死机,”他有些烦躁,眉头紧锁,“你不要跟我讲这些虚头巴脑的东西,你跟那个林什么东西的事情我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你跟杜蕾蕾结婚,爱怎么样怎么样,我不会管你。”
“她叫林榆,不是东西!”
“我管她叫什么!我不允许你跟她结婚!绝无可能!除非我死了!”他还是忍不住发怒。
“我要是不呢?”既然决定了,他想要把事情做到底。
“那你就掂量掂量自己,能不能保护的了她!”
“你威胁我?对一个二十岁出头的小姑娘,您也真下得去手?”
瞧着窗外孤独的月,他接着说,“要说威胁,应该是你威胁我才对,跟你老子叫嚣,你真是出息了…赶紧滚蛋,你老子我现在不想看见你!”
摸了一把发白的胡渣,邵东阳再没看儿子一眼。
临出门前,他丢下一句话,“我不会让你得逞的。”
成熟是面向大众的,幼稚却留给了亲近的人。靠在粉刷地极度奢华的墙面上,他有些狐疑,狐疑于自己不属于年龄的幼稚,放在以前,他一定不会说出‘希望’这两个飘渺的字眼,因为触摸不到,所以他不喜欢。
可刚刚他却冠冕堂皇地讲出来,不用想,父亲定然是瞧不起他的。不过也无甚所谓,那人的感受他不会在乎。
现在唯一在乎的,是能不能牵着林榆的手,淌过这趟乌七八糟的浑水,眼清目明的到达自由的彼岸。说幼稚也好,天真也罢,总之是他当下最想做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