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家熄灯熄得早,约是申时末,江氏就吩咐不许点灯了。
说是书香门第要守规矩,太晚不睡觉的都不是正经人。
冉起回来的时候就说了:“我岳母也太抠门了,连灯都舍不得点,回来的路上差点没摔死我。”
没错,他俩又一屋了。
这些年老三和老五嫁了,可她俩出嫁之前就是挤一个屋的,那屋里现在住着颜清莲从婆家带回来的老妈子和丫鬟。
颜清妤一家三口又挤在了客房。
听冉起这么说,颜清妤一时无言。
江氏立这规矩倒也不是因为抠,而是因为颜游文太风流,眠花宿柳是常有的事儿。
她太生气了,就吩咐过了申末家里不许再点灯。
说白了,颜游文若是晚归,干脆摔死他拉倒。
这种事儿跟冉起也说不着。
颜清妤把小离外衣脱了,放在床上让她自己玩会儿。
“我爹那说什么没有?”
冉起道:“能说什么,无非就是高谈阔论,针砭时事。”
颜清妤叹了一声,道:“看来这次又是我娘一人在唱大戏。”
冉起道:“岳父和岳母的关系还是不好啊。我以为生了清章会好些呢。”
说到这个弟弟颜清妤就牙疼,道:“我爹素来不喜欢她管教孩子时那个朝令夕改的劲儿,生了小六之后又多了一个小的要从头开始教,哪里能更好?”
冉起毒舌地说了一句:“感情不好还一个接着一个地生,这都生了六个了。”
颜清妤:“……”
她琢磨了一下,好像也是这个理儿。
屋里只有一点豆大的烛火,冉起索性也脱了外衣上了床,侧身躺着一边跟小离玩。
冉起道:“你说这几年,你都没回过娘家?”
颜清妤对着镜子正梳头,闻言从镜子里看了他一眼。
“怎么?”
冉起有些纳闷地道:“我看这颜家,壳子都要支棱不住了。那老妈子,端着几块肉过来说给岳父下酒,然后还扭扭捏捏不肯走。”
说什么肉钱是她垫的,求爵爷把钱先给了她。
听那口气,这事儿竟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她经常还有白垫钱的时候。
颜清妤随口吐槽道:“我爹那点薪水和食邑,哪经得起我娘这么造。我是出了名的没出息的女儿,他们家怎么着也找不上我。”
冉起道:“我是担心,他们穷疯了眼,就很容易叫人收买了。”
颜清妤愣愣地看着他:“怎么个收买法?”
“给钱,给地”,冉起皱了皱眉,道,“甚至可以给爵位,给封邑。”
纵然观朝野,能做到这一点的人不多。
颜清妤回过头看着他。
昏暗的烛火里,他那包裹在黑衣里的身形显得修长而宽阔,仿佛是一只休憩的狮子,隐藏着某种凌人的攻击性。
颜清妤颇为纳闷:“你说你怎么还那么香呢?会不会是自作多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