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冉哑口无言。
施泽:“难怪啊,难怪我颜哥会说那样的话。”
温冉抬起眼睫:“什么话?”
施泽没立刻回答,脑袋里过了一遍那晚在酒吧的场景。
那样自傲的人,坦然的笑着,说出那些话。
温冉见施泽不开口,微微前倾身子,压抑急色,尽量冷静:“施泽,请你告诉我,他什么时候,说了什么话,请你告诉我。”
施泽吸了口烟,摁灭烟蒂后,才道:“十来天前吧,在我的酒吧组了个局,喝了些酒后,我问他为什么对你这样没脾气。”
施泽斜眼,看着后排车座的温冉。
她坐在那里,散开的白色斗篷大衣包裹住她,呈一个三角形,看上去那么暖,脸色却没一点血色。
她长相有点清纯,神色有些不通世故的木讷感,除此之外并无其他特别。
怎么就能让颜望舒爱她成这样?
施泽不懂。
施泽语气赤裸裸得没有往日友好:“他的回答是,对你的爱不敢有丝丝懈怠、怠慢,因为你会立刻回你那个在乎、有爱的家,可能都不会伤心几天,就会把他忘了。”
十来天前?
温冉那时候和颜望舒是通话的,聊得还很好,他还叫她‘宝贝儿’,她完全没察觉到他有这样的情绪。
所以,那晚的吵架,她的坦诚,也并没有给他安全感。
或许,他稍稍有点安全感,却因为她再次的离开,全部褪去。
颜望舒,一个正面自己强大的人,正面自己功利欲望的人,却对她,压抑内心的不安全感。
是她,没有给他安全感。
施泽挑开打火机盖帽,一道短促又迅猛的火焰,新的烟支点燃。
他语气比刚才更不快:“知道你的新闻后,我第一时间给他打电话。他说,事态一开始,他就有猜想,这是最简单的公关方式。这次,他什么都没做,只做一件事——等待。结果,你再次做了选择,依旧没有选他。”
说完,施泽笑了,语调微微松懈下去:“温冉,你选过很多次吗?”
温冉唇瓣张了张,却发不出半个音节。
施泽:“他生日那天,我还以为,你很爱他。”
这些话,让温冉失神了很久。
车辆像蜗牛,脊背上压着重重的壳,缓缓前进。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道路稍微通畅了些。
车速起来,冬日的冷风从主驾驶车窗吹进车内,吹得温冉脸颊冰凉。
施泽关掉车窗,接了个电话。
施泽:“接到了…堵车…在环路了…行…行。”
温冉推测,是颜望舒打来的。
她知道施泽此刻不喜她,还是问了一嘴:“他说什么了?”
施泽:“芙杨路口,汇合。”
温冉不知道说什么,只道了两个字:“谢谢。”
车窗外,霓虹渐渐亮起来。
是熟悉的城市。
芙杨路口,温冉记得。
第一次来沪城时,她坐了施泽的车,就是在那个路口下车,和颜望舒分开的。
在红绿灯路口,前方一片红色尾灯。
施泽再次开口:“他应该没对不起你吧?你不能放过他吗?既然选择了跟别人联姻,既然他从来就不是你的第一选择,又为什么要回来折磨他?”
折磨?
温冉不知,在颜望舒的朋友视角,她对他竟是折磨。
愧疚,心酸,无助,纠结…
全部挤压在心头,像是压迫心脏喘不过气。
没过多久,车辆靠边停车,前方一辆黑色的车打着双闪。
施泽仰了下下巴示意:“就是那辆车。”
温冉点头,推开车门下车。
她一只脚踩到地面时,顿住,转身:“施泽,谢谢你。不是谢你今天来接我,是谢你刚才说的那些话。”
这谢意反倒把施泽搞尴尬了。
他说的那些话可不好听。
温冉又说了一声‘谢谢’才下车。
温冉走到前方车辆前,从车窗看见颜望舒坐在后排座,直接坐进去。
车内开着灯,颜望舒穿着黑色高领毛衣,旁边放着一件蓬松的黑色羽绒服。
他没看温冉,正肃的对着平板,耳朵上带着蓝牙耳机,在开会。
是温冉听不懂的法语。
车辆已经匀速起步。
温冉抱着颜望舒的羽绒服,不敢动作打扰,却一直看着他。
他眉骨凸出,睫毛浓密又纤长,鼻梁直挺,下颌角凌厉清晰。
他姿态那样从容,说话时表情那样恣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