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你去吧。”青逾明笑得温和。
便是女儿不提,青逾明也会开口叫她走。没办法,总不能让女儿在一旁围观他向先人请罪吧?
“女儿告退。”青晗退了下去。
青逾明目视女儿背影逐渐远去,撑着门整理好自己的仪容,才强忍伤痛地进了正堂。
他伏跪于地,向列祖列宗灵位行叩拜大礼,一举一动皆虔诚恭顺,不敢有丝毫怠慢。
在心中向着列为先祖告罪一番之后,青逾明才敢起身。
他小心将手里的小盒恭敬地奉在父亲遗像,手指划过盒盖时,他犹豫了下,到底没脸将盒子掀开。
望着遗像上父亲冷肃威严的面容,想起父亲在生时对自己的谆谆教诲,青逾明难免傀怍。
他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眼眶微红,“父亲,儿子愧对您老多年悉心栽培,至今一事无成,实在愧为人子。”
青逾明以头触地,砰砰砰磕了好几记响头。
此时,一张纸笺倏然飘坠,落在他身前。
青逾明惊诧,拿起来一瞧,赫然是父亲的手书,骇得他顿时面容失色。
*
顾氏放下药碗,用帕子轻拭嘴角,“晗儿,你真的觉着此计可行?”
“可不可行,试试便知。”青晗接了碗,捻了糖块递给祖母,见祖母摆手不要,她手上方向转了下,将糖块丢入自己口中。
“父亲一生最敬畏、最愧对的人,便是祖父。他如今既听不进咱们的劝导,便只能由祖父亲自出马了。”
没错,祠堂那封手书是她仿造的。说是仿,是因为手书上的内容确有,也确实是祖父所作。
祖父字学贤,他虽忙于商事,但闲暇之时也写几个字。后来祖父将它们装订成册,是为《学贤先生随笔》。
此乃祖父用心之作,又独此一本,按理应好生保存在青家书斋,以惠子孙。
可祖父猝然急病而逝,祖母病倒床前,府内乱作一团。混乱之下,有下人误以为此书在随葬之列,将之放入祖父棺椁内。
等家人发现时,棺盖已经阖上。此时再开,便是对逝者的大不敬。无奈之下,也只能任由《学贤先生随笔》随祖父棺椁长埋地下,不存于世。
青晗所仿纸笺上所写的,便是从这书上截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