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妙,你怎么回来的,不是说不用你参加姐姐的婚礼,不要耽误学习吗?”
看见二女儿气鼓鼓地冲进了院门,正招呼着一群亲朋好友做送亲准备的齐爱华连忙迎了上来,一脸担忧地抓住了齐妙的胳膊。
齐妙却一下甩开了齐爱华的手,只冷冷地丢下一句“知道你不希望我回来”后,便冲进了姐姐屋,站在齐思床前,定定地注视着她,胸口剧烈地起伏着。
“姐,你真的要嫁给周轩宇?”
齐思勉强挤出一个微笑,点了点头。
“瞧你这孩子说的,新郎官马上就来接亲了,这还能有假,嫁到周家以后,你们一家都跟着沾光!”
一位平日里根本就见不到的女“亲戚”脸上堆着笑,每一句,每一个字都不忘奉承床上那位“皇亲国戚”。
然而,齐妙却像是没有听见那位“长辈”的话一般,一双眼睛只死死地盯着齐思。
“姐……”
齐思的脸上依旧挂着笑,那笑,就像是齐想画到她脸上的一般,生硬,违和。
齐想看见二姐回来了,连忙起身,将即将完成的水彩画双手捧到齐妙面前,让她说漂不漂亮。她甚至还自作主张地为姐姐加了一个金色的小皇冠,藏蓝色的蝴蝶结。
可是,平常最疼爱这个小妹妹,不厌其烦地鼓励她的二姐,这一次却看也不看,伸手便把那张画打落在了地上,再次对着齐思大喊道:“齐思,不就是欠了周轩宇几十万块钱吗,以后,我还!!!”
可是,齐思却依旧在微笑。
“齐思,你说句话啊,你不想嫁给周轩宇那混蛋对不对?”
齐妙的声音很大,引得原本在屋外的亲朋们也走了进来。
她满心希望能够用这种方式唤醒被命运挟持了的齐思,可是,齐思的脸上却依旧在笑。许久,才缓缓地开口,小声对齐妙道:“齐妙,不能那么说周轩宇,从今天开始,他就是你姐夫了!”
齐妙的脑袋翁的一下大了起来,她气得浑身发抖,撞开了一脸委屈的齐想,漫无目的的四下搜寻着,目光最终落在了桌子上齐想画画用的水彩调色盘上,盘子里还残留着许多未用完的水彩。
接着,她端起水彩盘,在众人还没反应过来之前,一股脑泼到了齐思雪白的婚纱上。
“X,我让你嫁!”
那是齐妙第一次在家人面前骂脏话。
齐想年龄还小,被姐姐吓得哭了起来。
此时,齐爱华也已经挤进屋里来,看见齐思的狼狈相,还有齐妙手中的水彩盘,他一下子冲上前来,朝着齐妙的脸,啪的就是一巴掌。
那也是齐爱华第一次对女儿动手。
在被爸爸打了一巴掌之后,齐妙愣怔了片刻,便捂着脸冲出了房间。一时间,房间里乱成了一团,有人手忙脚乱的帮齐思擦拭着婚纱上彩色的污渍,有人大喊着“有没有备用的婚纱”,有人建议让新郎那边抓紧再去买一件。掉落在地上的水彩画,此刻,已经被踩烂,撕碎,变成了脏兮兮的一团。慌乱不堪的人群中,只有端坐在床上的齐思还平静如初,只不过,她嘴角的笑容似乎有了一丝丝变化,变得那样真心,那样自然。
……
半个小时后,穿着逼挺西装的新郎官周轩宇,亲自驾车冲进了洙城市里,气鼓鼓嘴里骂着娘的他几乎找遍了所有的婚纱店,可是,才刚刚早上五点多,哪里有店铺开门?在将车子停在一家婚纱店门口后,他一不做二不休,索性从后备箱里拿出了那根长备的棒球棍,走到开着灯的橱窗前,啪啪啪几下,将玻璃橱窗砸了个粉碎,然后,约摸着齐思的身形,挑了一件顺眼的婚纱,在将自己的名片丢到橱窗里后,将婚纱塞进车里,加大油门,向着青梧区的方向驶去。
齐思最终还是嫁了。
早上七点多,周轩宇前来迎亲的豪车车队从青梧桥,一直排到了齐家大门口。
前去三矿上班的机械检修工曹义,只得推着摩托车,沿着那些豪车施舍的一条缝,一步步向前挪着。背后,响起了喜庆的音乐和此起彼伏的礼炮声,他将脑袋埋得很低,不敢去看,不敢去想。
小时候,他跟齐思情同手足,如今,齐思嫁人了,他本该去送一送的,可是犹豫良久,还是放弃了。
眼下,他惟愿往后余生,周轩宇能够珍惜、善待齐思。
他推车经过了车队,前面新修的大路宽敞了,可是,却傻傻地忘掉了骑上去,只那样推车埋头走着。他又想起了小时候,几个人拿着矿灯,在这条路上等两位爸爸下班时的情形。齐思的年龄大一些,总是陪他走最远一程。那样的光景,再也回不去了。
“嗒嗒!”
也不知推车走了多久,背后响起了汽车喇叭声。
曹义下意识地回头看时,才见迎亲的车队已经赶了上来,想躲是没有地方可躲了。他只能尽量将车子推到路边缘,脑袋垂得更低了一些。
可是,拉着新娘新郎的头车,却像是跟他作对一般,故意放慢了速度,几乎是与推车步行的他齐头并进了。
“曹义啊,怎么还去上班,来君豪大酒店喝我喜酒啊,放心,我跟我爸说今天不扣你工资!”
摇下了车窗的新郎官朝这边大喊着,与此同时,还顺手抓了一把喜糖,丢了过来。
喜糖劈头盖脸打下来的时候,曹义很像直接把自己的那辆小摩托丢到马路中间,可是,他最终却咽下了这口恶气。
头车后面的车子也摇下了车窗,那辆车上坐的是周轩宇的狐朋狗友,平日里,一起喝酒的时候周轩宇没少在他们面前提曹义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的事情,见有机会讨好周轩宇,纷纷点燃了手中的开路鞭炮,接二连三的丢到了曹义脚下。
噼里啪啦的鞭炮声中,车队已经扬长远去,只留下曹义还木然站在原地,驻足良久!
齐思结婚的当天,是曹智亲自坐火车把齐妙送回的大学。
他正好也要去体育大学办几个离校手续。
缓缓向前行驶的火车上,齐妙静静地依偎在曹智的怀里,一句话也没说,一个字也不想说。
一路上,只是曹智在自顾自地说着自己的盘算。
他说,这些天他已经想好了,要在青梧河边开一家洗车店,青梧区的矿多,道路上扬尘严重,往后,私家车会越来越多,车子要经常洗的。说不定,以后还会开分店,变成连锁的。
他说,太爷爷的身体一年不如一年了,剩下的时间,他想多陪陪家人。
火车开了两个小时后,一直盖着外套,靠在曹智怀里的齐妙终于沉沉地睡了过去。
曹智记得清清楚楚,睡梦中的齐妙是猛地颤了一下的,也不知道,梦到了多么可怕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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