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持盈谢太上洪恩!”持盈起身拜道。
赵桢含笑如常,仿佛是在与她闲话家常,他低低问道,“那孩子,你也见过了罢?“
持盈神色一滞,目光微黯,沉默着缓缓地点了点头。
赵桢叹道,“我福薄,当初仓皇南渡,你弟弟竑儿虽侥幸到了南边,却终究没能留住性命……”
赵桢当年膝下有一骨血,便是持盈的堂弟赵竑,当时程太后就是为了将儿子送出城外,让红缨带着十岁的小世子扮作流民逃出了帝京,她自己才陷落在敌军之手的,赵竑最后也顺利到了行在临邺,却因途中受的惊吓太重,最后病故了。
那之后,赵桢无法生育再无子息,所以才不得以在南边的宗亲里过继养子,也因此选中了赵誉。
“重鉴我没选错,这江山唯有交给他我才最放心,可惜……”赵桢沉吟。
持盈明白他要说什么,可惜,赵誉终究是太祖一脉,两脉之间,到底是有亲疏之分。
说来也是讽刺,赵桢最痛恨天下人置喙他登基自立一事,那些人说嘉佑帝才是天下正统,他怨世人只论血脉,可自己呢,其实自己将血脉看得比任何人都重。
即便是赵誉,他也觉得他的血统不正。
“可英儿就不一样了,”赵桢神色一变,眼中又重现笑意,“他身上流着太宗的血,是这天下最最正统的血脉,与我同宗同源,一脉相承。”
赵桢转头看着持盈,问,“你可发现了,那孩子眉眼之间,竟有几分像我。”
持盈没有回答,可其实赵桢的话并非是他臆想,赵桢同持盈的父亲嘉佑帝赵襄一母同胞,兄弟之间本就长得相似,赵英像母亲,持盈的眉眼则肖似父亲,所以说赵英有几分像赵桢倒是真的。
“重鉴也很疼爱他……”赵桢缓缓道。
他的话其实没有说错,赵誉很爱赵英,尽管,赵誉并不知道孩子的生母究竟是谁。
“他会成为日后的储君,赵家的江山都会是他的,他本该拥有一切,你是他的母亲,”赵誉看着她,“你应该明白,若是他的身世被公之于众,对他而言会怎样。”
持盈当然明白。
她与赵誉是同族,在大虞,同姓之人尚不能婚嫁,更何况是同族了,赵英是她与赵誉的孩子,若这样的身世若流传出去,被外人所知,且不说她与赵誉会承受如何的非议,最大的打击是在于孩子身上,若背负如此不堪的身世,他往后怕是永远要受人指摘,抬不起头来。
持盈低着头,只觉得喉间有东西哽着一般的难受。
她不心疼自己,更心疼的,是孩子。
她害怕,自己这个母亲,会是孩子的污点,会是他此生最大的阴影……
“更何况,”赵桢又轻叹道,“若是重鉴知道了……”
持盈蓦地抬头,那目光中是禁不住的担忧的神色。
“你父亲,逼死了他的父母,他是什么性子你是明白的,如此血仇,他必不会忘,若他知道这孩子身上流着的是仇家的血脉,他还会爱这个孩子,还愿意把江山都交给他么?”
持盈目光有些空洞,偏过头去,声音都有些暗哑,“不会的,他会厌恶这个孩子……”
就如同,他厌恶她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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