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话讲立秋那一天若是下雨,便叫漏秋,秋雨会连绵下二十四天,反之就是二十四天的秋日炙烤。
林年不是太懂这个说法究竟有没有所谓的科学依据,也不大记得立秋那一天究竟有没有雨了,他只知道今晚的秋雨终于来了,而且很大。
他站在露台的檐上眺望着白大理石护栏外淹没在雨水里的城堡,像是在甲板上看海。
安铂馆的光从他背后巨型的落地窗里照出来,哥特式的方舟一样在海上点亮了一盏指路的明灯,有欢声笑语从里面传出,乍一看去都是曼妙笔挺的影子交错着在光影中闪过。
那些都是今晚安铂馆的客人,礼服抻敨,男士的头发要么梳得一丝不苟,要么颇有文艺气息地扎成小辫,而女士们,无论女士们如何对待她们的妆容,得到的不过是不一样的夸赞罢了。
林年微微抽了抽鼻子,闻到了一些雨味都压不住的气味,那是荷尔蒙和费洛蒙的味道,今晚这间会馆里的人都很激动,因为他们在庆贺着那伟大事业里程碑似的突破,神情高昂,交谈之间全是大胆和写意,每一次抬首看见的都不像是面前的男伴或女伴,而是崭新的遥远未来。
林年摸出手机看了看时间,然后又放回手机。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他背后露台的大门被推开了,喧闹大了一分,然后又立刻小了一分,走进露台的人把自己也跟林年一起关在了外面。
“不喜欢这个聚会?”进来露台的人开口问,听声音是个女孩。
林年不用回头都能猜到她是谁,因为也只有一个人会对她讲芬兰语,视情况她有些时候也会说一些爱沙尼亚语和匈牙利语。尽管不少人根本听不懂,但也不妨碍她喜欢这么做,因为这些人在下一句总会问她刚才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她悉心回答了,对方记住了那句话,自然也会记住她这个人。
“太闷了,出来站一会儿。”林年听得懂芬兰语,在狮心会里对方缠过他有一段时间,多少学会了一点。
“是吃饱了才出来站一会儿吹吹风吧?你一直不喜欢人多的地方。”
林年的身旁,维乐娃踩着高跟鞋踢踏着走到了他的身边,双手轻轻撑在了露台的护栏上猫一样伸了个懒腰,那身没有多余装饰的白色套裙在她身上绷得紧紧的,让人想起她的以前那个得过冬奥奖牌最大的兴趣爱好。
可能是延袭了花滑时候的Costume挑选眼光,这个女孩的穿衣风格总是会下意识得选贴合身线凸显身材的款式,裸露在外面的皮肤会均匀地抹一些珍珠粉和亮银,锁骨的凹陷处也会有古铜粉来凸显弧度和深度,能折服裁判的美自然能折服身边的人,这样总能给她的生活带来许多便利和新意。
可维乐娃注意到身边的男孩并没有像之前会馆里的其他人一样多看自己几眼,她从推开露台,走上露台,闯入这个雨中私人的小空间,到现在来到他的身边,他都的目光一直都是落在露台外面的。
可外面有什么?维乐娃随着目光向外看,只看见了风雨中黑色钟楼的影子,大钟藏在顶楼中轻轻呜咽着,风急了就会带起一两声钟鸣,兴许会惊动几只白鸽蹿进雨夜,也兴许不会,白鸽在洪钟身边待久了,总会习惯这每天都会轰鸣的大家伙。
“狮心会来的代表是你,楚子航没有来?”林年收回了目光,看向身旁的维乐娃。
“很失望?”维乐娃也侧着头看向林年,铂金镶钻的耳饰垂落着在风里晃悠,那双浅灰色的异色虹膜意外地跟这身套裙很搭配,让人情不自禁想起芬兰就是个美女如云的国家,也是一个为冬天而生的国家,所有沾着白的东西都很干净和漂亮,雪、城堡、以及芬兰女孩。
“谈不上。”
说罢后,林年就多看了维乐娃一眼,平时这个女孩不会这么对自己说话,更像是下级对上级,或许他们本就是上下级之分,无论是执行部,还是在学院里的辈分(林年天然高同年级半学年,这件事不是秘密),又或是诺玛的血统评判,更可以是狮心会内的阶级...这个女孩对他很尊敬,但似乎这份尊敬在今天被藏起来了,从而显露出来的是别的什么东西。
露台的落地窗后,有人翩翩走过,男士搭着女士的肩膀或手腕,灯火照在他们的皮肤上流动的不是光,而是每一寸肌肤下大量的人性蠢动。
现在安铂馆里应该有很多人在找他吧?起码之前吃东西的时候也有不少人在找机会跟他搭话,说社团的发展,说血统的优势,说龙类的知识,还说混血种的未来。
大家看向他的目光都如火炬一样要把安铂馆里的明火都给遮掩下去,打扮漂亮得滴水的女孩们问他之后能不能赏脸跳支舞,眼睛和脸颊上的颜色都是那么的纯粹,高年级的学姐在这时也成为了低年级的学妹,少许高挑过了头的女孩甚至在今晚还特别换穿了平底鞋只为了约到一支舞后能留下一个美好的回忆。
林年说他跳舞不大好,她们说不在意,林年说有些累,她们说那就一支舞,林年说你们那么多人,她们说那就只选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