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然说话的时候,有意无意地向孙胖子的方向走近了一步,与此同时,张支言和蒙棋祺也从不同的方向朝孙胖子跨了一步。不过这一步刚跨出去,他们三人的脸上的表情反而有些不知所措了——这时他们才发现孙胖子脚下的影子莫名其妙地消失了。
不知什么时候,孙胖子已经挪到了吊灯的正下方,灯光九十度照射下来,孙胖子的人影只剩下极小的一块阴影在他自己脚下。孙胖子手上也没有闲着,他正在一根一根地拽着黑猫嘴边的长胡须,孽来回挣扎,想要跳出孙胖子的怀抱,却被孙胖子死死按住。胡须虽然还没有拽下来,但已经把黑猫的火挑起来了,它身上的黑毛已经一根一根地立了起来,小黑豆一样的眼睛正瞪着孙胖子一个劲儿地发狠,看来离那一声撕心裂肺的“孽……”没有多长时间了。我和破军已经捂住了耳朵,准备朝楼梯那边跑——只是这间仓库太空旷,孽的这一嗓子再加上回声……我都不敢想了。
就在局势有些控制不住的时候,郝文明站出来说了一句:“我们下去,都下去。”说完这句话,郝主任对孙胖子说道:“大圣,好了,别再惹这只猫了。”说到这里,郝主任将目光转向黄然说道:“你交句实底吧,妖冢里面到底有什么东西,能吸引你冒这么大风险,把我们民调局也拉进来。”
黄然也不想再听到孽的那声惨叫,他略微地沉吟了一下,看着孙胖子说道:“《天理图》,阮六郎的见闻里说,《天理图》就在这个妖冢里,他亲眼看见了。”《天理图》这三个字一出口,我和郝文明浑身就是一震,只是我站在黄然三人的身后,没有人注意到我。而郝文明脸上的惊愕之情就溢于言表了,民调局内部早就将1975年的那件事封存了,除了黄然三人之外,只有我和郝主任知道当年肖三达和《天理图》之间的故事了。我的内心深处早就认定《天理图》已经到了肖三达手里,怎么会出现在这个妖冢里?如果黄然没有说谎的话,那到底有几份《天理图》啊?
孙胖子的手终于离开了黑猫的胡子,他虽然不知道《天理图》是什么东西,不过也知道见好就收的道理。孙胖子看着郝文明说道:“郝主任,这次是给你面子。下次他们再敢逼迫我,我就和他们同归于尽。”他说话的时候,手上正不停地揉着黑猫的胡须根。他天生畜生缘极好,黑猫就像忘了刚才的事一样,胡须根被孙胖子揉美了,抬起眼皮冲孙胖子细声细气地叫了一声:“孽……”
经孙胖子一再要求,黄然三人将鞋底符咒扯了下来,能看出来他们的背包里还有更厉害的装备,除了对郝文明多少有些顾忌之外,根本不担心两手空空的我们几个能折腾出什么风浪。知道了妖冢里面存有《天理图》的消息,郝文明也开始着急了。
张支言在妖冢的入口处装好了三个登山用的钢钩,将三根登山绳绑在上面,顺在下面后又拧成一股,这股三合一的绳子已经相当结实了,就算把二百六十斤的孙胖子绑在绳子上顺下去都没问题。
张支言试了试绳子的结实度,对黄然说道:“行……行……”黄然等不到他说完,对我们说道:“行了,可以下去了。”
出乎我意料的是,第一个下去的是蒙棋祺,她先朝坑里扔下去一支冷焰火,借着焰火的光亮,蒙大小姐顺着登山绳滑了下去。紧接着阮良、孙胖子、张支言、破军和郝文明一干人也顺着登山绳滑了下去。轮到我和黄然下去的时候,黄然突然没来由地四下张望起来,之后他皱着眉头在原地踱步,好像突然发现了什么让他想不通的问题。
坑下面的蒙棋祺连续催了他几次,黄然都没有下去,最后他犹豫了一下,看着我说道:“我是不是……忘了什么东西?”“你问我吗?”我被他突然问得愣住了,这个不应该问我吧?不过我还是歪着头想了一下,实在想不起来有什么东西被忘记了:“你指的是什么?装备?武器?”
黄然有些迷茫地摇了摇头,坑下面的蒙棋祺又开始喊道:“上面到底怎么了?黄然!你没事吧?说句话证明你还没死行不行?”蒙大小姐的这一嗓子把黄然的思绪拉了回来,他自嘲地笑了一下,朝坑下面喊道:“没事了,这就下去。”
说完,他看了我一眼,做了个手势让我先下去。我看着他的表情,好像是放弃了去想到底忘了什么东西。但就在他下去的前一刻,黄然还是四处张望了一番,最后才顺着登山绳滑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