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事情一旦说出了口,两个人之间就不可能再回到过去的模样了。
虽说小祖宗一副欲拒还迎的模样,可路明非毕竟早已不是多年前那个走在路上连见到女孩小腿都走不动道的小屁孩了。
和那个随着高天原一起现世的白王一样,娲主也确实让路明非有一种似曾相识,并且隐隐依恋的感觉,但毕竟还只停留在感觉,越来越紧迫的危机感也让他们没有时间去确认这种感觉了。
所以直到最终路明非也没伸出手去牵住跑在前面轻快如林中飞鸟的娲主。
等他们终于走到那条娲主一直视作目的地的画舫时已经临近晌午了,沿着阳澄湖的湖岸漫步花了很长时间,毗邻年关这种小城市里出去打拼的年轻人很多都回到了家乡,所以到这时候这附近居然还是人流接踵。
色采艳丽颇为奢华的画舫泊在延伸到湖面的浮桥尽头,浮桥上站着个普普通通的年轻人,遥遥的就看见了娲主和路明非,脸上带笑迎了上来。
从合肥赶来昆山之前,路明非就已经看过自己此行将要拜访的主角,自然能认出眼前的年轻人就是照片上的白商陆,也就是那个被人戏称踩了狗屎运给昆山霸道女总裁姜菀之看上了的赘婿白大夫。
登上画舫之后船就往湖中心飘去,路明非还没站稳脚跟就给一团小小的东西扑进怀里。
绘梨衣紧紧环着他的脖子不肯松手,少女的馨香随着风晚来了一步,叫人想起出门时等在家里的小猫,你开门的那一瞬间她就跳到你的身上。路明非心中微动,却又想起昨夜和小天女的疯狂,不免有些愧疚。
绘梨衣树懒似的在路明非身上,挂了半分钟才跳下来,眼圈红红的,像是一只担惊受怕的兔子。
路明非摸摸她的脑袋,女孩长发的触感居然出奇的好,像是水洗过的丝绸,还很温暖。
“新闻里报道了发生在合肥城郊的军事演习和丽晶酒店地下煤气管道泄漏产生的爆炸,这段时间你是不是吃了很多苦?”皇女殿下背靠合肥的雕花木栏站着,身后就是泛起粼粼波光的湖面,微风拂过发梢的同时也扬起她的裙裾,阳光下白得几乎透明的小脸上居然能看到一丝心疼的神情。
她并不像绘梨衣这样能够不在意肆无忌惮的表达自己的情绪,就算再思念一个人也不会说出来,可她就在这里,满眼都是那个短短几天经历了不止一次生死的男人。
路明非看见娲主和白商陆的背影已经消失在餐厅的门口,他摇摇头,“吃了很多苦说不上,危机也有一些,不过都只能说是有惊无险。”他说,“侵入奥丁的尼伯龙根时我的身后跟着军队,没费多大功夫就闯过了死人之国的门,娲主也帮我解决了很大的麻烦,只是可惜那口箱子最终还是被奥丁夺走了。昨天沿着淝河散步的时候遇见叔叔他们,非得叫我去丽晶酒店吃饭,结果给昆古尼尔瞄准了,差点被杀死。”
绘梨衣不知道昆古尼尔是什么,可是她能听懂路明非平静语气下藏着的艰难,于是抱紧了男人的胳膊怎么也不愿意松手。
“只要被抛出就必定命中目标的、所谓命运的圣枪?”零轻声说,脸上也流露出一丝惊容,“我记得你在三峡夔门的青铜行动中用七宗罪帮助塞尔玛解除了那种命运的锁定,对你来说这应该不是无法做到的事情。”
“频繁使用暴血让我的身体有点吃不消,我正在越来越虚弱,可是奥丁却在越来越强大,他像是被封印了力量的猛兽,现在封印逐渐消逝,他的力量也逐渐回归。”路明非摇摇头,“按照路鸣泽的说法昆古尼尔的力量也在回归,我不懂这是什么意思,像是他们原本拥有远超想象的一切,可某一天那些都被剥夺了,现在奥丁和他的武器展现出来的力量只不过是从历史的阴云中显露出峥嵘。”
“那你是怎么抵挡下来的?也是娲主帮忙?”零走到路明非身边和他并肩。
路明非叹了口气,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决定对眼前的两个女孩袒露实情,将苏晓樯为他所作的一切和发生在苏晓樯身上的一切用三言两语精简之后如数说出。
不过略去了昨天晚上发生的荒唐事。
面对绘梨衣的时候都没有那种“背着妻子出去偷吃的浪子丈夫”的畏缩,可在皇女殿下那张冷冰冰的小脸面前路明非真有点害怕,像是用加班为借口实则在外面喝酒泡吧的男人回到家中面对妻子审视的眼神时的那种感觉。
可真要问他到底在害怕什么,路明非自己也不太说得出来。
听说诺顿并非彻底死去、而是留下了自己的一部分关于炼金与命运的权柄并将那些权柄赠与苏晓樯之后,零脸上露出沉思的神情,以至于甚至暂时没有关心昨天晚上路明非到底在哪里过夜又做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