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羽一时间无言以对。

他当初的确说过这些话，但只是为了哄一哄大哭不已的苏冷韵罢了。

活得太久的他，最不喜欢的事情，就是与故友见面。

以他的寿命长度，这个世界上所有的人都只是他生命中的过客。

他实在不愿见到记忆中那些年轻美好的面孔，慢慢老去，变成形容枯槁的老头，最终死去。

他想把这些人最美好的模样印刻在记忆中，再也不见，这样最好。

见方羽无话可说的模样，苏冷韵轻咬红唇。

当年八岁不到的她，就这么被扔到了冰冷的霜寒宫里。

头一年的时候，苏冷韵只要想到方羽，总要哭泣。

但她心中还有个盼头，因为方羽答应每年会来霜寒宫看她一次。

怀揣着这个盼头，头一年的艰难时光就这么度过了。

但第二年，方羽并没有出现。

苏冷韵哭着闹着要离开霜寒宫，都被她师父阻止了。

之后师父实在没办法，就罚苏冷韵禁闭，只能在房间里修炼，哪也不能去。

那一年，苏冷韵过得无比艰难，甚至一度对方羽产生了怨恨。

她认为方羽欺骗了她，她觉得自己又彻彻底底成为了一个孤儿。

幸而她的师父对她包容有加，慢慢地，苏冷韵总算是融入了霜寒宫，对方羽的怨恨也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思念。

之后的二十年间，苏冷韵每一年都盼着方羽来找她，但最终都是失望收场。

在接任霜寒宫宫主之位后，她也曾派人寻找过方羽，却没有任何音讯。

“羽哥哥，在没见到你之前，我真的以为你出什么事了。”苏冷韵说道。

“我哪能出什么事？”方羽说道。

“那你为什么连信都不给我写一封？”苏冷韵问道。

“……小韵，是这样的。在把你送入霜寒宫后，我就去了九州国西北部的山区闭关，结果这么一闭关，就是二十年……”方羽说道。

“闭关……”苏冷韵轻轻颔首，没再多说什么。

她并不想质问方羽，她只想得到方羽一个回答。

无论方羽的回答是什么，她都愿意相信。

如今能够再次见到方羽，对她而言就是一件很幸运的事情了。

苏冷韵抬起头，看着夜空中的明月，轻声说道：“羽哥哥，我时常在想，要是我的家人都还活着，如今的我会是什么样子。”

方羽沉默了一会儿，说道：“你应该少回忆点这些不高兴的事情。”

苏冷韵轻轻摇头，说道：“我不想回忆，但总是控制不住。”

“那你有想过要找那些凶手报仇么？”方羽问道。

“想过，但我不知道该怎么做。”苏冷韵转过身，看向方羽。

“羽哥哥，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做？”

一听到这个问题，方羽就想起当初天道门发生过的事情，眼神都变得凌厉起来。

“我会把他们全灭了。”方羽说道，语气无比冰冷。

感受到方羽身上气势的变化，苏冷韵脸色微变。

她没想到，这么一个问题，居然会激起方羽如此大的情绪波动。

难道羽哥哥以前也经历过类似的事情？

“我回去睡觉了，你也早点休息吧。”方羽将杯里的水一口喝完，转身离开。

苏冷韵看着方羽的背影，眼神闪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