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位老人的呼吸沉重起来,他们沉默地思索了许久,却迟迟没有办法表示赞同或者反对。
只要那个年轻人有这样的心思...
“那么,就试试吧,”崔老太公说道,“先去告诉他,崔氏可以全无保留地支持他的决定,所有族中子弟都可以在他的幕府任职,整个河北都会随他的心意改变,他唯一需要做的,只是娶我的孙女。”
几位皓首老人离开了椅子,躬身离开,回到了他们各自的庄园,继续做清河诸姓的家主,把今天祠堂内发生的对话压在心底,等待着大幕的拉起。
而钟姓家主落到了最后,他顿了顿身子,看着那个站在一排排灵位前沉默的老人,欲言又止。
“你我一对父子,姓氏却不同,是不是很讽刺?”崔老太公没有转身,“如果这一次输了,清河诸姓大概都不会再存在,而我的名字,也会被刻在耻辱柱上。”
“但您的名字,也有可能被记载在史书的最开端处。”
钟姓家主看着他,轻声说道。
......
在这场谈话的最后,钟姓家主最终还是没有忍住,向自己真正的父亲,也就是崔氏的崔老太公提出了一个问题:
“您说我们是扶持他来争夺天下--可谁都知道,他是如今陛下最信任的人,甚至信任到可以让他来经略河北,就地开府,虽未封异姓王但已经有封疆裂土之实,这样的人,我们怎么能确定他会举起反旗?”
崔老太公走在清池边,笑了笑没有说话。
当然是不确定的--或者说这样的事情怎么能确定?世间之事本就如同弈棋,刻意为了一角的围杀而去布置一颗棋子便是落了下乘,先落一颗棋子,再落一颗,最后再经由几颗毫不相关的妙手串成一线,才有着别样的韵味。
当时势了然,开头那颗棋子还想不想成为这棋局的一环,已经不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