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那天之后,后面的路走得就有些沉默,大多数时候李明珠都待在自己的马车里,安静地思考着什么,偶尔下车一起吃饭,才能隐约听到旁人“这怎么可能”、“真是靖北伯”一类的话。
爵位啊...
作为见过世面的商贾人家,李明珠清楚地知道,这个爵位到底有多重的分量,消息传回苏州,或许许多人都会笑出来,当初那个入赘李家的书生,和离后居然扶摇直上到了李家只能远远仰望的地位--对此李明珠倒是没有多少李家注定会成为苏州笑柄的念头,只是觉得这一年来他过得果然不是信上写下的那般轻松。
她也曾起过就此回去的念头,毕竟已经知道他安全了,而且他过得很好,那为什么还要去打扰呢?当初那些话已经说得很明白了,他和他的小侍女已经一起走了那么远,以后势必也要一起走下去,自己不过是曾经和他有过一段假姻缘,自顾自喜欢上他,凭什么就要缠着他不放呢?
因为他也说过喜欢--清冷美丽的女子这么对自己说。
蓄藏了一年的思念真的会让人像扑火的飞蛾,李明珠说过自己会等,在那些往来的书信间,她总是告诉自己再等一等,可这一次她不想再等了。
不是因为他的身份变化,也不是因为自己已经走到了京城前方,而是因为真的就差那么一点就彻底失去了他。
所以马车最后还是驶入了京城,车队在一间客栈呆了一晚,李明珠没有让念子心切的宋掌柜陪同,让他去国子监见一见那个想必已经长大了许多的宋明,自己在京城的街头问着路,一点一点地接近顾怀在京城的家。
她走入了这条巷子,慢慢地走着,看着墙头的青瓦,数着盛开的梅花,想象着他在这里生活的模样,想象着那些日子里他有没有想起过自己。
她最后看到了那扇朱漆的大门,她感觉自己的心里缺失的一块在被慢慢填满,但犹豫了很久,她也没有去敲门,只是低头看着自己的白裙,还有白裙下斑驳的青砖。
一直到那辆马车在不远的地方停下,车帘掀开,露出了那张梦见过许多次的脸,还有他头上斜插的玉簪。
“好久不见,”她说,“真的好久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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