催动身下的战马越过辽人大营内放火的壕沟,王五一戟将身前围过来的几个士卒扫退,对着身后紧跟而来的魏军吼道:
“放火!”
事实证明大营外围的厮杀引去了绝大部分辽人,绵延极长的辽军大营两侧防御薄弱了许多,给了他和魏老三从两边突入的机会,但很可惜留守大营的将领在那座望楼上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有条不紊地传下军令,一拨又一拨的辽人拦截过来,让王五和魏老三带的两支骑兵速度越来越慢,几乎就要彻底陷入人潮里无法动弹。
不行,不能再这样下去,将军那边是在用自己的命当诱饵,多耽搁一分,将军遇险的机会就越大!
王五咬了咬牙,虎目一扫拦在前方的辽人,还有大营各处若隐若现的身影,最后将视线落到了那座极高的望楼上挥舞的旗帜。
他想起了这些天在城墙上和将军闲聊时,说起的那些事情。
“说起军功,除了在战场上砍人头,最能一步登天的,就是斩将和夺旗--这看起来像是两回事,其实就是一回事,目的都是为了让敌军的指挥系统瘫痪,因为现在打仗大部分士卒都会盯着那一面帅旗。”
“军队就是这样的东西,底层的军官和士卒根本不需要想太多,平日里的训练就是为了扼杀他们多余的想法,让军令凌驾于一切,这有好处也有坏处,好处自然是可以让战争朝着主将的想法发展,可坏处就是一旦这个主将身死,整个大军都会陷入不知道该做什么的溃败状态。”
“不过这种事也不太容易,因为主将身边一般都会有亲卫,享受军队里最好的待遇,以及主将毫无保留的信任,目的就是为了应对这种情况,如果主将真的被突然杀出来的莽夫砍了脑袋,整个亲卫营都会跟着一起徇死--这么一想摊上那种喜欢冲锋陷阵的主将,亲卫是真倒霉啊,还好你们遇见的是我,而我一般比较怕死。”
怕死?将军说这话是真不脸红啊,能把自己摆到那种位置,吸引近万骑兵的冲锋,能是怕死的人么?平时总劝他和魏老三不要玩命,结果自己玩起命来比谁都狠。
脑海里莫名冒出这些想法,却让王五彻底冷静了下来,他意识到了自己想做什么,也意识到今天大概是真得死在这大营里了。
他猛地一勒战马:“来五十个不怕死的,跟着我!你们继续冲,就算死了,也要把战马身上的东西点燃,让它们在大营里跑一圈!”
五十个精壮的士卒很快站了出来,脱离了大部队,受到的阻碍与冲击很明显小了许多,王五抽出腰间的短刀,反手刺入身下战马的马股,身后的骑兵有样学样,这支离群的骑兵几乎一瞬间就将马速提到了最高,朝着远处那栋望楼发起了冲锋。
一马当先举起大戟,将几个突然出现的辽人砸飞,飞溅的血洒了王五一身,让他看起来更为狰狞可怖,好些想要拦截的辽人都被这种一往无前宛若魔神的气势吓得汗毛耸立,手脚并用地逃向一旁。
近了,更近了!甚至能清楚看到那栋望楼脚下散开的亲卫,王五身子前倾,横住大戟用力一夹马腹,想要催发出身下战马的最后一丝气力冲入人群,可让他没想到的是,在他骇人的力气之下,原本就已经是强弩之末的战马竟然哀鸣一声,被他活生生夹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