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便把那张宣纸贴在酒楼前方的告示栏上,周围人头攒动,今晚城内无数诗会都会这样把诗词流传出来,卖着煎饼的小贩和端着簸箕的大娘也都凑过去,听着周围的人评头论足。
--没办法,这年头读过书的人不多,所以诗词一类的东西在老百姓眼里就成了极厉害的事物,就算读不懂,但多听一听好像也能沾上几分盛世的繁华,若是再辅以那些文人士子的奇闻轶事,就更能成为茶余饭后的谈资。
又穿过一条临河的街道,马车已经能远远看到河上的游船,留园诗会的连绵船舫会一整夜在河上巡游,周围还有诸多画舫,一袭儒衫手执纸扇的士子们便在周围百姓的艳羡视线中站在河边静静等待,等到船夫将画舫停稳,便前跨一步施施然走上去,屹立在灯火与烟雨里驶向中心的大船。
偶尔还能见到有小船将诗会上出色的诗句送上来,上面还有其余士子的赞美与主评们的评价,杨岢探出头一看,登时有些急了起来,因为这意味着诗会已经正式开始,而他也错过了自己老爹致辞的时间。
诗会这种东西,自然不可能干坐着写诗,其实从入夜开始,诸多节目便已上演,听曲唱词猜灯谜看风景什么的,等到气氛差不多了,士子们才会开始下笔,而顺序也极有讲究,一般有才名的,都不会在诗会前头就贸然把得意之作拿出来,得让一些无名士子搏个头彩,等到酒酣耳热气氛渐高,才是江南成名士子们的表演时间。
得抓紧时间了。
杨岢拿出请帖,快步上了一艘小船,没等他催促船夫快点划桨,一道撑着黑伞的身影便走到他身边,收起纸伞看了看天色,转头看向目瞪口呆的他笑了笑:
“怎么样,介不介意我蹭个请帖?”
……
时间近了子时,各种的好诗词已经陆续地出来了,今晚有几首咏月诗惊才绝艳,整个游船上处处有人抄写低吟,一张素白笺纸被放到了杨岢身旁的桌上,然而他却半点要拿起来看的意思都没有。
他只是看向身边坐着一边品酒一边皱眉的顾怀:“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
“瞧你这话说的,我好歹也是个读书人,就不能来诗会看看?”
杨岢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可之前那么多诗会我也没见你来过啊。”
“大概我今晚确实无聊了点,”顾怀耸了耸肩,“想来见识见识,又没请帖,只能蹭蹭你的。”
他朝着高台上高冠古衣的杨溥示意了一下:“你爹今晚怎么穿这么隆重?”
“他是今晚诗会主评...”
“这样啊...你不来两首给你爹长长脸?”
“你这不说笑么,别人不知道你还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