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厂里已经欠了他们两个月的工资了。
但欠归欠,工作还是他们的。
而且有账不怕算,国家也好,厂子也好,早晚会给他们一个说法的。
可要是工作没了,原本靠着这点工资过日子的一大家子人还怎么活下去?
所以一听说他们厂要承包,活都没心思干了,都围在一起打听消息。
“……你们知道来承包的人是什么来头吗?我上次看了一眼,是个挺精神的小伙子,看面相是个挺好说话的人。”
“嘁,张姐,你也太天真了,光面相好有什么用,以前那资本家地主老财也有面相好的,还不是一样剥削我们劳动人民。
我看,等着他们发善心还不如琢磨琢磨咱们该想点什么办法让厂长别承包出去。”
“玲子,你说的倒是简单,不承包出去,谁给咱们发工资……你家男人是粮库的不愁吃喝,我们可还靠这点工资过着日子呢。”
“……哎,你们别吵,要我说,还是像纺织厂那样好。
我听我侄子说,他们厂里每个工人以工资入股,每个人都能占到一部分的股份。
以后纺织厂就是他们说的算了,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不比找个啥也不懂的外人来强多了?”
“是吧,我家有个亲戚在鞋厂,听说他们那也是这样,我也觉得这样挺好的,你说这都是自己家的了,那工资啥的早点晚点也都没啥好计较的了是吧?”
职工们众说纷纭,电子厂的会计也在愁眉苦脸。
“……真没想到,这年轻人年纪不大,脑子却这么精明,看着好说话,还答应咱们一人不减,可他报出那价简直就是可着咱们最后的底线来开的价。
比咱们肚子里的蛔虫知道的都多。”
厂长吴良微微低垂着头,静静地坐在那里,眼神中透露出一种无法言说的疲惫和无奈。
他的脸上布满了深深浅浅的皱纹,仿佛每一道纹路都承载着无尽的忧愁和压力。
他面前的烟灰缸里,早已堆满了密密麻麻的烟屁股。
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呛鼻烟味,混合着工厂里特有的金属气息,让人感到压抑和沉闷。
“精明也确实精明,但没办法,如果不同意,厂里的这些人该怎么办?
他们在这儿干了一辈子,要是工作没了,工资也没了,一家老小又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