讹里朵不能放人,见一面乃人之常情,遂同意耿延禧所请。
宋金战争之初,斡离不攻占燕京城,并将元帅府设在此地,设立枢密院与各级衙门,属于相对独立的存在。
讹里朵回到燕京,就是回到东路军大本营,所以比在真定府更有底气,徽宗等人在这里停留期间,也得到了更好的照应。
徽宗在燕京的寓所,是原北辽宰相的私邸,除了配备侍女与仆从伺候,府内外的侍卫也大幅减少,在这里的自由度与舒适度,都比之前在真定府优渥。
讹里朵遣赛里(完颜宗贤),带耿延禧去拜谒徽宗,他路上不停夸赞元帅仁慈,吃穿用度有求必应云云。
两人行至府邸街口,耿延禧看到熟悉的紫袍官员,正被人领着走了进去。
“赛里将军,那是”
“你们太上皇同行官员,他们被安置在旁边街区,时不时会来此拜谒请安。”
“太上皇能时常见到臣子?下官在此代表康王殿下,感谢讹里朵元帅如此照拂。”
看到耿延禧拱手作揖,赛里神态自若摆了摆手,意味深长说道:“别说你们大宋臣子,就是郭药师、张令徽等人,也被允许来探望太上皇,元帅常言与康王是朋友,朋友之间就该互相帮助,阁下回去别忘了转告善意.”
“是吗?”耿延禧佯装诧异,连忙点头哈腰附和:“一定,一定。”
少顷,耿延禧跟赛里进入府门,徽宗此时正在前堂见客。
耿延禧不顾谒见者谁,他跨过门槛纳头就拜,涕泪纵横道:“太上皇,臣来护驾来迟,臣有罪.”
“你是.”
“耿延禧,你这附逆反贼,来此作甚?”
徽宗还没把话说完,阴影中突然闪出一紫袍人。
耿延禧仰头寻声望去,竟是之前太学的熟人。
“秦学正?你怎会在此?”
“会之,你们”
“太上皇,此乃耿南仲之子,反贼康王的拥趸之一!”
秦桧指着耿延禧怒目咆哮,这时赛里从堂外阔步走进来,冷声喝道:“本将军耳朵有问题?太上皇不是传位康王了?他怎么成了反贼?”
“赛里将军。”秦桧看着赛里语气弱了三分,轻声提醒:“将军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说!”
“本将军有乱说?”
赛里言罢先看了看赵佶,又看了看地上的耿延禧。
赵佶见事情已瞒不住,便抬手示意耿延禧,道:“起来吧,康王原来遣你为使,回去嘱咐他好好治国,勿负朕望。”
“太上皇,陛下尚在人世,您这是.”
“之前奸臣误国,朕迫不得已而禅位,当今皇帝也挑不起江山,所以才要传位康王。”
“什么?如此社稷大事,应去书与群臣商议,岂能轻言反复?”
秦桧顿时愣在原地,他猜到徽宗为金人胁迫,但此时从赵佶口中轻松说出,似乎真像那么回事,心说您如此儿戏做法,不是推动大宋分裂吗?
其实对于赵佶来说,传位赵桓与赵构没有区别,因为他内心就没打算禅位。
一个四十来岁的健康帝王,怎么可能急流勇退放弃权利?若非当时金军进兵神速,朝中一群别有用心之人搞事,说不定此时还是大宋皇帝。
而现在人在屋檐下,明显赵构与金人暗通款曲,此时还有讹里朵亲信在场,赵佶不得不投鼠忌器。
他怕主战的秦桧触怒赛里,遂怒眉叱曰:“朕把皇位传给谁,还要听外人意见?大宋江山是谁的?”
“太上皇”
“朕与耿卿嘱咐几句,你今日就到此吧。”
“呃臣告退”
秦桧躬身一拜,转身前瞪了耿延禧一眼,后大步而去。
因为有外人在场,徽宗说了不少场面话,在与耿延禧的交流期间,他得知自己要去上京,心里虽早有准备,却还是有些失落。
就在这时,王妃邢秉懿得了消息,误以为康王遣人来接自己,遂搀着韦贤妃欢喜赶来。
见面经过一阵寒暄,韦贤妃之前一直不受宠,此时因徽宗在场不敢多言,看得邢秉懿心中焦急,于是僭越问道:“耿参议,大王派伱来此接洽,是为接太上皇么?”
“呃”
耿延禧先是一愣,而后低头拱手答曰:“此乃大王原意,不过粘罕元帅执意不肯,他要带太上皇去上京见金国皇帝,所以.”
“啊?那我们”
“都要随太上皇同去.”
邢秉懿听完大惊失色,顿感一阵头晕目眩差点摔倒,幸得赛里警觉箭步上前扶住。
“王妃小心。”
“多谢.”
看到赛里火热的眼神,吓得邢秉懿急忙挣脱。
金军此次南下,共掳走郑皇后、韦贤妃、邢王妃、洵德帝姬四名皇室女眷,其中赵富金、邢秉懿年轻貌美,一路上最为吸人眼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