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江身在河北牵制金军,并不知山西的战况有多激烈,以为杨长是搭了春风晋升,却不知人家凭实力升节度使。
中午时分,宋江命吴用召集麾下数十兄弟,于在中军大帐设宴为宿元景接风。
宋、卢两人换上新官服,簇拥着紫袍的宿元景至主位落座,并在开席前发表热情洋溢的演说。
位于前排的花荣、秦明等大批心腹,纷纷举起拳头附和大声叫好,而中后排的非嫡系人员则淡淡观望。
这些话,他们已经听得麻木。
辛辛苦苦好几年,死了那么多兄弟,最终只成就了两个人,其余兄弟就成了陪衬?
朝廷一句换人就不用管?那过往的牺牲算什么?
宋江发表演讲之时,默默注视着帐内人员的表情,他能感受到兄弟们的怨言,于是话尾又请出宿元景帮腔。
宿元景扫视昔日好汉,很多人没了在梁山的英雄气,随即鼓舞道:“我与众英雄算是老相识,你们跟着宋公明杀敌讨虏,为国家做出重要贡献,百姓不会忘记你们,朝廷不会忘记你们,陛下也不会忘记你们,民族危亡、山河破碎,好男儿就建功立业”
“说得好!”
马扩今日不请自来,来到梁山军大帐外,等宿元景慷慨激昂讲完,他才抚掌走入帐门喝彩。
“马节度?”
“他怎么”
“节度快请,我以为您忙着交接”
宋江慌忙迎了出去,主位上卢俊义、吴用、宿元景三人,也都应声站了起来。
马扩笑呵呵上前,拱手见礼曰:“我本在城中设下接风宴,怎料宿太尉留在营中做客,便只好冒昧不请自来,希望宋承宣不要怪罪。”
“马节度说哪里话?快请,前方主位落座。”
宋江话音刚落,吴用知情识趣退出主位,挤到了旁边花荣一桌。
马扩与梁山众人相熟,落座后并没有感到拘谨,而是与宿元景热情攀谈,问了很多朝廷之事。
经过这个小插曲,接风宴恢复正常。
战时难得吃顿好的,而且还严令在军中饮酒,今日众人终于能放开喝一场,很快就由同桌捉对‘厮杀’,改换为游走各桌敬酒。
席间,吴用带着花荣、秦明、戴宗等人,主动向宿元景表示感谢和欢迎,并祝贺马扩晋升任节度使,宋江其余的心腹见样学样,都排着队到主桌敬酒。
酒过三巡,马扩、宿元景都有些微醉。
而主桌上的话题,此时都集中在防范金人南下,各军之间如何协防等问题。
广信、安肃、顺安、永宁四军(军事州),因在上次金军南下时没有地利,要么被斡离不的大军所击溃,要么直接成为带路党降了。
马扩、宋江、卢俊义到任后,需要从头将四军再建立起来,而马扩现在可用的兵和将,都没有宋、卢二人多,所以酒后流露出羡慕之言。
“两位承宣使兵多将广,到了顺安、永宁要快速完成整备,我的广信、安肃两军,还要靠你们帮衬.”
“恩相刚才已有教诲,我与卢承宣会全力配合您,并经常向詹制置请教。”
“哦?”
马扩打了个酒嗝,掩嘴看着宿元景夸赞,“到底是宿太尉的门生,马某若非得到他们相助,也不能立功升官,真是一群忠臣义士!”
“马节度谬赞,此皆他们自己的功劳,与宿某没有关系。”
“离不开恩相教诲”
“对了。”
宋江起身行礼时,马某瞟了一眼帐内众人,目光最后落到卢俊义身上,问道:“梁山军以往都是整体,以后要改为顺安、永宁两军,麾下兵将会平均分配么?”
“呃”
卢俊义虽是名义上副手,到现在都当不了梁山的家,他哪敢奢望能分走半数兵马?所以没办法回答马扩。
宋江见状,抱拳解释:“回禀马节度,梁山军作为整体才有战斗力,分开会很容易被各個击破,我与卢承宣初步商议,麾下三万余军马可以均分,但大小将佐主要留在顺安,作战时再按需分配领兵”
“都这个时候了,怎么还用兵将分离之法?宋承宣此举岂不麻烦?而且梁山军分开也很强,杨节度在山西表现出彩,成功挡住了粘罕大军南下”
“您等等,杨节度?他不是已经”
马扩听得一愣,旋即笑着解释:“我说的杨节度,不是已经离世杨戬,而是你们梁山的杨长,他现在是威胜、平北两镇节度使,你们都不知道吗?”
“杨长?”
在旁准备敬酒的呼延灼,比桌上的宋江还要激动:“他何德何能?竟然能与您一样,领两军节度使?两位哥哥才四品承宣使.”
“呵呵。”
马扩摆手笑道:“呼延将军休要打趣,马某岂能与杨节度相比?如果单论对朝廷的功劳,此处对金作战,杨节度可为首功!”
“怎么可能?”
呼延灼激动的发言,引得后方吃酒的兄弟,齐把视线集中到主桌。
“金国东西两路元帅,西路粘罕的军事能力,远非斡离不可相提并论,杨节度把他拦在山西,使两军金军不能形成合力,否则没这么快结束战争。”
杨长的晋升速度之快,不但让宋江、吴用等人不适,像呼延灼这种有过节的兄弟,此时心里也填满了不服之气。
呼延灼听了马扩之言,想到山西坐拥山岳关隘,便轻轻拱手回应道:“沁州三面环山,倘若能够用心设防,挡住金人铁骑不在话下,杨长应该是占了地利,对了,沁州前身即为威胜军,不知平北军又是何处?”
“平北军,即平阳府也,唉”
马扩摇头一叹,心说呼延灼将门之后,怎么也如此心胸狭窄?他不知两人本不对付。
“平阳府?那可是大州”
“杨长之前曾代管平阳,朝廷莫非因为人员短缺,故意让他兼任此州”
“若是兼任,怎么冠以节度使.”
宋江起身止住众人讨论,笑呵呵躬身向宿元景请教:“恩相,您知道详情吗?”
“不知也,我们还是说回河北.”
宿元景与闻焕章相熟,怎会不知平阳府改平北军?他是配合宋江解围而已。
但马扩此时酒意上头,没察觉宿元景有意岔开话题,便打断并做出解释。
“杨长守住沁州,的确是倚仗了地利,但他出兵万余救援平阳,全歼银术可三万金兵,那可是实打实的硬仗,试问在场众人谁能为之?咱们河北诸路兵马,那次不是靠人多取胜?最大胜才斩首两三千,怎么能和他比功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