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焕章正说得口水翻飞,杨长突然伸手将其止住,并凝视着李萼追问:“你到金营解释什么?身为帝姬贴身侍女,什么话能讲什么不能讲,难道心里没点数?”
“观察恕罪。”
李萼跪在杨长面前,委屈解释道:“斡离不元帅围困东京,打听到茂德帝姬未出嫁,便向陛下求娶帝姬,但帝姬早已不在大内,而此人根本不信羽化登仙之事,奴婢当时真的身不由己”
“斡离不?这厮敢惦记帝姬?他已有取死之道!”
看到杨长脸色大变,李萼带着哭腔补充道:“金人十分野蛮,张相又逼着讲出来,奴婢实在没办法.”
“观察息怒,斡离不已经退回燕京,此事已成过去,陛下已下令三镇坚守,还会根据各州抵御情况,对有功之臣论功行赏,将军既与帝姬有子,如果帝姬此时真在沁州,对你有百利而无一害。”
闻焕章把话递到这里,就差明说有大大的好处。
而杨长没有马上承认,他接下话腔即转移话题,问道:“朝廷不是要割让三镇?前不久路、滕两位还来过,为何”
“事情有了变化。”
闻焕章打断杨长,突然从怀里掏出圣旨,解释道:“金人扣住肃王不放,又在回事燕京的途中,在磁州、相州、大名府一带劫掠,是他们率先背弃盟约,大宋又何须守约割让城池?路院事回京之前,陛下便处置了一批人,并于月中下发此诏书,命边镇将士全力抵抗。”
“这诏书”
“诏书是给太原守将的,但太原现在为金人占据,只能把诏书送至沁州,正所谓疾风知劲草,板荡识诚臣,若非路院事回京提及,朝臣还不知观察功勋,杨将军真乃定国柱石。”
“功勋?定国柱石?路院事替我说话?”
杨长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
闻焕章摇头笑曰:“杨观察斩杀撒卢母,让路院事身陷龙潭虎穴,他回京岂能有半句好话?不过此时朝中奸佞已罢,剩下的皆是正直之臣,你的功劳足以掩盖瑕疵,陛下对你非常看好,很想与将军做亲戚呢”
“这个.”
“观察。”
看到杨长不喜反忧,闻焕章笑呵呵上前,附在他耳边小声说道:“观察与扈家娘子情谊甚笃,我在征田虎时就已知晓,陛下不强求为帝姬正名。”
“这”
“若非我知道内情,否则此事必弄巧成拙,只陛下是站在兄长的角度,希望自己妹妹和外甥尚在人间,也希望与观察亲上加亲,另外,帝姬毕竟是皇家血脉,身边有个亲近人伺候,日子可能会好过些。”
闻焕章言外之意,钦宗担心赵福金没有名分,待在沁州可能受委屈,有李萼伺候会轻松些。
杨长听出弦外之音,便正色解释道:“陛下多虑了,杨长不纳妾只娶妻,几个娘子完全平等,并没有尊贵之别,我也不会区别对待。”
“也就是说.”
闻焕章表情突然激动,杨长这话等于间接承认,只见挥手示意武松说道:“二哥,闻御史是我们的老朋友,在州衙接风不够诚意,得在家设宴款待一番,你先送他们去府上,我现在要去趟西门,平阳只能迟几天再去。”
“啊?这”
“没事。”
“好。”
赵福金时常念叨李萼,现在被闻焕章送到眼前,杨长若怕冒险不愿承认,便失去了英雄应有的豪迈。
天下大乱之际,跟着谁都有可能吃苦,杨长只对自己治下有信心。
而李萼刚才提到金营,眼中闪过一丝复杂表情,显然有段痛苦经历,而她对杨长也算有恩,此时能帮一回算一回。
杨长稍后来到铜鞮西门,向三位娘子说明闻焕章来意。
赵福金听到李萼在沁州,哪里还有心情去平阳游玩?催促马报国驾车带她回去,杨煌也嚷嚷着要见李姑姑,出行一事只得搁浅。
仇琼英嘟着嘴一脸失望,扈三娘却为李萼到来感到高兴。
回程途中,扈三娘小声提醒杨长,说道:“官人,陛下既知公主在此,定不会让她受委屈,奴家也愿让出主位,但伱得好好哄哄三妹。”
“没事,皇帝都不强求,一切照旧。”
“怎么可能不强求?此事涉及皇家颜面,如果官人打算照旧,奴家建议用计留下李萼,不能向闻焕章坦白,这样朝廷就不能强人,否则”
“无妨。”
杨长淡然一笑,说道:“闻焕章何其聪明,一般小计哪能骗到他?而我愿意主动承认,是因为煌儿渐渐大了,他不能一直玩下去,过几年得开蒙识文断字,沁州可找不到好先生,而闻焕章学富五车,是个潜在的好先生。”
“官人要留下闻焕章?可他毕竟是朝廷御史.”
“为夫有吞吐天下之心,自然少不了各种人才辅弼,而沁州、平阳两地尤却政才,闻焕章将是我一大臂助,但此时并不会强留,我打听到东京遭受兵祸,闻御史一家也不好过,所以我打算趁皇帝高兴,荐此人为平阳知府。”
“平阳知府?”
扈三娘听得一愣,急忙追问:“平阳知府现在不是有人?而且把事情处理得井井有条,官人打算把萧让置于何地?”
“呵呵,萧兄仍为平阳知府,我可以把闻先生留在沁州,就像萧让以沁源县尉身份,借调至州衙帮着处理政务。”
“好吧,既然为了煌儿,那便按官人想法去办,奴家帮你哄三妹都行。”
“除了煌儿之外,为夫也是为了霸业,等到他日君临天下,娘子便为正宫皇后,她们两全都是贵妃.”
杨长与扈三娘窃窃私语,看得旁边仇琼英一直蹙着眉,心说官人之前本不善言辞,怎么现在嘴皮子功夫这么厉害?三两下就把大姐说得愣住。
难道他们
夜里在练?
好家伙。
仇琼英胡思乱想之际,正好被扈三娘所发现。
她招呼杨长先行,引马靠过去关切询问:“三妹,你脸怎么红了?”
“啊?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