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前的武州和朔州,各有三千义胜军入驻。
童贯收到李嗣本的情报,旋即找来马扩商议。
“马廉访,你说粘罕到底想干嘛?上个月都好好好的,怎么突然就搞得边境紧张,弄得本王都不好向陛下汇报。”
“粘罕不会无端如此,定是什么事刺激了他。”
“派人去问问情况?”
“合适吗?”
看着马扩犹豫表情,童贯顿时也犹豫起来,喃喃说道:“金国皇帝派撒卢母来交割武州、朔州,粘罕看来内心是不同意的,这厮功高震主怎么就不知收敛?”
“金国实行兄终弟及,情况与中原不一样,我们这样猜也没用,不如放弃幻想,加强防备!”
“本王也是此意,倘若粘罕真要做什么,武州、朔州必定遭殃,那两州驻军还是太少,北方几州兵马不能动,得从太原南部州府抽调。”
“诸州的义胜军皆不多,只有沁州那万人没动”
“算了。”
童贯打断马扩说道:“马上就要种小麦了,杨长把沁州义胜军当徭役使,本王此时从他手上要人,怕是有些不近人情”
“可这.”
“你忘了河北之行?本王欠他人情没还够,还是从平阳、潞州调吧,立刻给两州速发军牒,令各出四千义胜军北上,直接开赴武州、朔州。”
“知道了。”
几天后,宣抚司调兵的文书副本,出现在沁州杨长的桌上。
看到杨长蹙眉不言,宣赞便焦急提醒身旁武松,说道:“武统制,韩滔还在等这边消息,平阳府所剩义胜军不多,只能把刘唐的队伍调走,到了武州想回来就难了”
“有道理。”
武松听得直点头,旋即俯身对杨长提议:“三郎,要不让刘唐直接先反?要是站不住还能退到沁州.”
“金人入侵在即,此时起事岂不成罪人?让我好好想一想.”
杨长搓着手原地打转,几次看到宣赞的丑脸又避开,随后猛然停了下来,问道:“韩滔去了平阳以后,还有百姓逃入沁源吗?”
“嗯?”
宣赞鼻孔朝天,挺着丑面反问:“按观察之前的嘱咐,不是不让他们继续过境么?这样能为刘唐取得信任”
“对啊,韩滔帮刘唐把守和川,如果他们都去了武州,谁来替平阳维持治安?谁来保证平阳百姓不逃走?”
看到杨长意味深长一笑,宣赞旋即咽了咽口水,回应曰:“观察的意思,是让刘唐他们”
“他们都不要出面,找别人给平阳知府递话,同时让时迁在民间发力,那知府本是碌碌无为之辈,必然自己拿不定主意,会向宣抚司再请示。”
“宣抚司若执意调兵呢?那知府怎敢拂逆广阳王?”
“没事。”
杨长摆手自信笑道:“此事能拖多久是多久,拖不住就让时迁找人闹事,义胜军不得留下控制?一来二去就年底了。”
“妙啊。”
宣赞闻言欣然抚掌。
你天生就是当领袖的料,这也太会了。
宣赞得了妙计对策,急忙辞了两人欢喜而去。
看到杨长仍蹙着眉,武松近前小声追问:“三郎,还有什么烦心事?莫非担心刘唐、韩滔办不好?”
“不是。”
杨长微微摇头,转移话题问道:“对了,绵上赶制箭矢数月,可知目前有多少库存?”
“已超过五十万支箭。”
“不够.”
“啊?”
武松没有统帅经验,并不知战争消耗的恐怖,随即发出惊讶之语:“我以为挺多的.”
“这才哪儿到哪儿?目前沁州有两万士兵,五十万分到每人才二十五支,二哥觉得这数量还多么?”
“呃那真不多,不过不是每人都射箭,近身肉搏会节约”
“能用羽箭杀敌,怎么都好过近战拼命,咱们手里只有两万兵,要尽可能降低战损,可战争就是打钱与打人,沁州的资源还是太少了,你知道汉朝将军李陵,曾率五千兵攻打匈奴,一天射出多少箭矢?”
杨长分析到最后,又给武松抛出个问题。
“多少?”
“五十万支!”
“嘶”
武松倒吸一口凉气,心说沁州制箭半年时间,却只够五千人一天用度?这战争消耗也太夸张了。
他想了想,又安慰补充道:“咱们可以据险而守,沁州北部高山环立,只要扼住官道谷口,任来多少敌人都不怕。”
“呵呵,世事无绝对。”杨长不置可否,继续分析:“再险要的地势,也会露出破绽,当初花荣翻越绵山,我们从沁源破局,就是这个道理,女真人渔猎出身,个个都是越岭好手。”
“难怪在各山口秘密建烽火台,原来是防着女真人翻山绕后?可你这么笃定他们会来沁州?说不定绕行汾州、平阳,那边可没有地势阻隔。”
“如果取关中地区,或许可以走汾州、平阳一线,但如果要自下汴梁,我们沁州就是必经之路。”
武松听后挠了挠头,一脸苦涩说道:“我当选了个好地方,早知道沁州是战略要地,应该到偏僻点地方起事,现在成了帮大宋挡外敌?真不值得”
“值得!”杨长一本正经说道:“正所谓烈火淬金,女真人也是与辽人战斗,才有今日这样的战斗力,与强者做对手才能更强,躲到穷乡僻壤岂能成大事?”
“三郎说得对。”
武松深感赞同,握起双拳回应曰:“女真人也没啥了不起,并非刀枪不入的野兽,你不砸死一个老兵么?二哥这拳头能打死大虫,一样能打死女真人!”
“呵呵,说得没错。”
杨长笑着拍打武松肩膀,思绪悄然回到了景阳冈,他命运就是从那改变。
而此时的沁州,就是大宋的景阳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