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稹之前耍小聪明,打时间差招降蔚、应、朔三州,并派代州守军李嗣本率兵进驻,同时积极运送战略物资,想进行事实上的占领。
当时杨长所在的沁州,也有收到谭稹的钱粮、壮丁摊派任务,后被他收买使者进行化解。
而河东其余被摊派各州,由于梁山军田虎战乱不久,各地民生尚未恢复,新旧官员交接等原因,也没能按要求完成任务。
前线物资久久不齐,李嗣本巧妇难为无米炊,又被准备充分的粘罕(完颜宗翰),打了个措手不及。
蔚、应、朔三州不到半个月,又悉数易主成为金国的地盘,其中隶属蔚州的飞狐县境内,有太行八径之一的飞狐陉,是连接山西、河北主要通道。
如果金军对燕京发动攻势,就可借道飞狐陉调兵绕后,与平州过境的兵马前后夹击。
李嗣本兵败撤回代州,扬言金军强悍不可力敌,建议谭稹调义胜军至代州,用来拱卫整个山西防线。
谭稹奉命宣抚河东、河北,负责大宋整个北部防线,所以不可能只考虑山西。
当时除了武州附近的义胜军,其余要么如沁州根本没启程,要么在路上没抵达指定地方。
于是谭稹再次派人传令,让那些在路上的义胜军,转移至真定府协防。
除了军事调动,谭稹一面遣使‘责问’粘罕袭击友军,一面府东京向朝廷汇报军情。
而粘罕行事老练、个性狡猾,他告诉使者蔚、应、朔三州有大量辽人逃入,自己只是按照宋金两国的盟约,派军队在这几个州收捕逃民。
至于使者提出武州交接问题,粘罕则表示自己刚从都城赶来,对西京这些情况还不清楚,需要派人往上京想皇帝核实。
宋人惯用的拖字诀,金国人粘罕也玩得很溜。
他占据了道义上优势,让谭稹没办法出言反驳,只得积极调兵进行防御。
接到命令的各州府,除了个别留下少量兵马缉盗,绝大部分都能执行命令,陆续按要求到达指定防区。
唯独沁州就像掉线一样,连续几个月都没半点回应。
于是乎,沁州的老朋友马报国,代替谭稹麾下宦官再次南下。
这次到沁州传达命令,马报国在路上发现不一样,他在穿越谷水峡谷官道之后(太原与沁州交界),赫然发现南关镇驻有军马,并设下卡点检查来往客商。
通过哨卡往南至铜鞮,一路上都是金灿灿的麦田,百姓正顶着烈日有序收割。
此时正值麦熟,杨长莫不是扣兵割麦?
马报国心里这么设想,到了铜鞮真听到杨长用这当借口,弄得他一时哭笑不得。
见杨长说得恳切,马报国正色提醒:“杨观察体恤百姓本没错,要平时我也能帮你说话,但金军悍然袭取蔚、应、朔三州,北方边境有了事实上的威胁,此时善待百姓就是危害国家,速速叫人集结兵马,我明天就带往真定复命!”
“这”杨长一脸为难,摇头说道:“义胜军都分散到各县帮着收麦,仓促之间恐怕没办法集结”
“这是命令!”
“嗯?”
马报国刚刚发出狠话,武松立刻攥起碗大拳头,恶狠狠地盯着他危险。
眼中寒意,冰冷刺骨。
“呃我的意思.这是谭宣抚的命令”
马报国改口很快,但立刻意识到不对,旋即追问:“宣抚司已两次派人来,你们不知到会调兵?他们人在哪里?”
“不知道啊。”
杨长双手一摊,一脸无辜回答:“自从三月地龙翻身受灾,我一直在组织灾后重建,当然也在抽空练兵,但这几个月并没人传令”
“这么奇怪?”
马报国喃喃自语。
杨长当即补充:“我要是接到宣抚司命令,肯定不会让义胜军下乡收麦,可是沁州上下现在木已成舟,您耐心等一段时间?”
“谭宣抚亲自关注,如何敢迁延日月?”
马报国愁眉不散,捏着山根想了想,突然灵机一动:“沁州不是有五千厢军?记得也给他们申领了兵甲,让我带去真定交差如何?”
“呵呵。”杨长听完呵呵直笑,然后对着武松夸道:“到底是大内侍卫出身,脑子就是比咱灵活。”
武松则冷面不改,淡淡答道:“近日酷暑难挡,沁州驻军在绵山休整,想调走也没那么快。”
“无妨。”杨长不以为然摆摆手,“我写一道手令,马兄到时拿去绵上,找林教头调兵即可。”
“你不.也好。”
马报国想让杨长同行,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武松发怒并不是没原因,若是让五品观察使给自己跑腿,确实有些托大和不礼貌。
当时众人在州府衙门,杨长当即便吩咐萧让写下手令,并抽调武松麾下一个土兵带路,跟马报国去绵山调兵。
临行前,杨长还不忘留下客套话。
“马兄休怪,最近州里事烦,我没办法同路”
“岂敢,岂敢”
马报国拿好手令,顶着烈日离开府衙。
武松望着他离去背影,小声对杨长建议:“三郎何必与他多言?居然敢在你面前耀武扬威,也该像对付两个宦官那样,把他送去矿上卖苦力。”
“那俩宦官口气嚣张,送去山里挖矿咎由自取,但马报国是沁州的恩人,我做不出那样事来”
“那就真让他调走?驻扎绵山那五千步骑,是从梁山跟来的老兄弟,也是身经百战的老兵,拿一万义胜军也不换.”
“二哥不用担心,他一个兵也带不走。”
“那你.”
面对武松的疑惑,杨长指着案上宣纸,意味深长说道:“萧兄刚才写的手令,连个印章都没加盖,你认为林教头会认?”
“嘶原来”
“即便真加盖了州衙印章,林教头则会以不是兵马总管印而拒绝,或者只认我的笔迹等等理由,总之让马报国来回跑腿。”
“你不会和林教头早就”
看到武松终于悟了,杨长则拍着他手臂笑道:“我早料到他会来,故意把兵马调到绵山避暑,其实铜鞮山也能避暑,但不如绵山路途遥远。”
“你这脑子,做文官也好使。”武松苦涩一笑,随即提醒道:“即便能来回折腾,但总有一天要面对,三郎不是打算累死他?这比挖矿下场还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