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后,周通带骑兵杀来,段仁骤马挺枪出迎,交战七八合不分胜负。
段仁一边厮杀一边暗喜,心说这周通果然武艺平平,我今天说不定能洗刷耻辱,但没等到高兴情绪持续多久,就听到对方下令全军出击。
这不没打完么?还讲不讲武德?
只要上了战场,就别玩江湖那套,这是杨长反复交代。
周通武艺虽然不出彩,但胜在听话、勤奋且有冲劲,他见斗将拿不下段仁,就果断以骑兵冲阵压制。
徒合这些没覆甲的步兵,总人数也没有绝对优势,哪里挡得住林冲练的兵?而且还是经历过平阳、汾州作战的老兵。
骑兵刚刚一冲阵,段仁身后军阵如山而崩,自己很快就被围在垓心。
而位于第二阵的统制陈宣,见到同伴有危险非但不挥兵去救,反而按老规矩调转马头就跑。
后方田豹还以为败了,也被前方的退兵裹挟着逃跑,近千贼军开打就丢了士气,成为周通刷军功的‘韭菜’。
至于被抛弃的段仁,在乱军中被周通掀下马,最终被马踏而亡。
周通打出了信心,收获一个斩统制的记录,已不能满足膨胀的‘野心’。
毕竟活捉贼酋田豹,是一份诱人的大功劳。
杨长、鲁智深主动相送,自己怎忍心随意放过?
周通凭借骑兵的机动性,从徒合镇咬住就紧追不舍,即便夜色降下也要继续追,连夜狂奔直至几十里外程侯山乃止。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杨长把抓田豹机会让给周通,自己与鲁智深从石岭镇开始,沿着秀容东部镇甸快速推进。
田虎势力在忻州薄弱,平时靠群狼战术欺负州上不多的官军,此时面对这两条恐怖大虫,如落叶般被大扫帚扬散。
一触即溃,非死即逃。
当日周通在徒合镇战斗,杨长则与鲁智深在定襄歇马。
由于是轻骑突进,也没携带任何辎重,便在定襄城外露宿。
要问为何不入城休息?定襄多次被贼兵骚扰,守军此时已经杯弓蛇影,处在最紧张的防御姿态。
杨长打算先剿灭贼寇,事后再知会忻州直接接管,根本没想过与官府接触。
好在刚刚中秋,暑热也还没完全退去,露宿野外不会挨冻受凉。
夜里,士兵们一边啃饼,一边欣赏天上皎月,杨长、鲁智深并肩而坐。
望着悬起的白玉盘,杨某人忍不住感慨:“常言十五月亮十六圆,今天十七还这般圆,大师对月而坐,可有感想?”
“嗯?该有感想么?”
鲁智深挠着头,露出懵懂憨态。
“哈哈.”
杨长悠然一笑,站起身背过双手,喃喃说道:“东坡先生有佳句‘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大师可有牵挂之人?此时是否也在欣赏月色?”
“苏东坡的佳句,洒家粗人听不懂,如果要说牵挂之人”
鲁智深言罢,倒头就往地上一趟,对着天空自言自语:“洒家多年孑然一身,似乎也说不上来.”
此时正好一阵金风掠过,吹得不远处的小树轻轻摇晃。
杨长转过身来,望看着地上和尚,意味深长说道:“树欲静而风不止,此地距五台山已不远,大师主动请缨来忻州,莫非不想回去看看?”
“呃嘿嘿”
鲁智深一个鲤鱼打挺,望着杨长又是挠头傻笑。
原来自己这点小心思,早已经被眼前之人看穿。
“盘踞在忻州的贼寇,大多分布在南部镇甸,剩下些许散兵游勇,我与周通自会处理,给你三天时间够吗?”
“够的,够的,杨兄要不要”
“久闻智真长老大名,但眼下还有军务未尽,我等剿灭田虎再去拜山。”
“啊对对对.”
鲁智深听得直点头。
“大师明日带走两百骑兵,记得把那一车财宝也带去,空着手回山不合适.”
“原来.那就多谢了.”
一直奇怪带着财宝出征,鲁智深直到现在才明白,心说杨长想得如此周全,回头要向恩师好好介绍。
夜风徐徐,秋草枯酥。
众人露宿在野外,有难得的舒适感。
清晨醒来,杨长与鲁智深在定襄分别。
两人约定八月二十日,在忻州南部赤塘关汇合。
杨长率领三百骑兵,往秀容北部继续缓缓前进,那里是与周通约定的地点。
故意走得慢些,是怕抢周通功劳。
行至辰时左右,前方原野上突然烟尘滚滚。
敌袭?
杨长扶鞍勒缰,伸手示意全军戒备。
再定睛一看,只见十余骑出现在视野。
此时太阳刚刚抬头不久,这些人逆着光麻木奔跑着,直到看见那熟悉的‘杨’字军旗,他们的眼里才充满光芒。
“先锋,先锋”
“哥哥.”
秋风带着呼喊声,转瞬来到杨长面前。
为首那人哭丧着脸,是杨长跟随多年的近卫成王,这次特意派去相助周通。
杨长见状心下一沉,顿时有了不好预感。
成王纳头就拜,同时泣声:“先锋,出事了,周将军,出事了.”
“先起来,慢慢说。”
杨长强忍着不安,双手把成王扶起,蹙眉再问:“周通怎么了?”
“他阵亡了.”
“说清楚!”
还以为周通重伤,没想人竟然没了。
杨长当时如蒙雷击,他原本还暗自庆幸,庆幸自己这路顺利,不但没头目阵亡,就连受伤的都很少。
他之前还腹诽宋江,让张青夫妇送了性命。
现在周通开了章,好似当头一棒。
这剧情,彻底乱了是吧?
“昨天我们在徒合镇大胜,趁夜追田豹至北部程侯山,结果遭遇伏击吃了大亏,除了周将军当场阵亡,那五百骑兵也死伤半数.”
“程侯山?”
杨长来前看过舆图,那座山在秀容以北四十里外,不算高但山体绵延很长。
想到这里,他先入为主责道:“你们忘了我的交待?对于不熟悉的地方,万万不可驱兵轻近,夜间追击本就危险,你们居然还敢进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