酆美知道不是对手,望见杨长举戟向他盖打,立刻横起长刀咬牙架住,回应声都听出吃力。
后到的毕胜瞅准机会,果断从右侧擎枪突刺,以为能趁杨长收招得手。
然而杨长盖打酆美,紧跟着就反手一抹。
刷的一下,寒光如扇。
毕胜脑袋本能往下一缩,画戟从他头上半寸扫过,斩去了头顶的盔缨。
红线散落如血丝,惊得毕胜大口喘着气。
此时他已来到杨长后方,而那恐怖家伙又正手一荡,酆美挡住同时身体歪斜,显然受到强大的冲击力。
单凭他们两人,根本挡不住。
好在两侧的骑兵,听到号令重新归位,将杨长如茧织就。
毕胜百思不得其解,如此厉害恐怖的战将,宋江为何昨日不拿出来,否则他和酆美早完了。
御营骑兵虽然围上去,但慑于杨长虎威不敢近前,还是看酆美和毕胜表演。
两人一前一后,攻防四、五回合。
可惜没能讨到半点便宜,反而武力略次的毕胜险象环生。
酆美挡下数招,已感觉非常吃力,眼看杨长戟法不乱,便叫嚷着用言语攻心。
“杨长,你已是瓮中之鳖,何不早降?如此武艺,死则惜尔!”
“伱狗叫完了?”
“不识时务,大家一起上,怯战者,斩!”
“去死!”
杨长打猎不愿空军,此时见追不上童贯,就想着擒个大将交差,奈何酆美全力防守,加上毕胜在旁捣乱,所以数合都没拿下。
此时酆美还是防御姿态,周边的御营骑兵枪矛齐出,最关键躲在背后那只‘老鼠’,也势大力沉刺向杨长后背。
电光火石之间,杨长凭借强悍骑术,按压马背借力向上一跃,腾起一臂的间隙,同时在空中旋转360°,带动画戟如扇叶旋转。
擦擦擦.
靠前那数名骑兵,脖颈割开鲜血喷溅。
而毕胜脑袋缩得快,再次避开了这次扫击,但是杨长落下的瞬间,长枪已经刺出一半,不偏不倚被擎住。
杨长左手握住枪头柄把,用力往左前方顺势一送,毕胜立刻感觉到手心火辣。
照夜玉狮子乃绝世良驹,它如果察觉到身后有危险,会巧妙踢踹保护自己。
毕胜为了不撞在马蹄上,只得松开手控制身体平衡。
脱手长枪被杨长往前一送,竟同时透穿两名骑兵成了‘烤串’,惊得毕胜拉拽缰绳往后退。
两只手掌,钻心的痛。
缰绳上,染上血。
这种局面还占尽上风,完全出乎酆美的预料。
一时失神,画戟直往他心窝刺来,架刀格挡已来不及,只得扭转身体躲避。
不期杨长速度太快,酆美侧身避得不及时,被画戟尖锋透穿外甲。
一口气提到嗓子眼,旧气还没呼出去续上新气,就感觉前胸已排山倒海。
杨长戳穿甲衣反手拍打,强悍力量直接将酆美拍下马背,收招时戟尖挑开坚固外甲,同时又斩落两名骑兵。
两个大将,一个遁走,一个落马。
周围那些御营骑兵,此时不敢走也不敢上,他们想尽量保下酆美,但已落地的猎物?杨长怎能放弃?
纵马挺戟左右劈砍,碰到倒霉鬼就落马。
就在杨长准备割草时,周围存活的骑兵突然一哄而散,完全没了保护酆美意思。
看到缝隙越来越大,杨长终于知道原因所在,原来落到最后的五百喽啰,正跟随阮小七水军杀来,合在一起约有千余人。
人群散开之后,酆美则如同水中石头,单手撑地坐在草上喘气,但显然已放弃了抵抗。
他先被画戟拍下马,又被自己人不慎踩踏,以致身上受了多处伤,想跑也已没了条件,只能眼睁睁看着杨长靠近。
此时御营骑兵散去,周围躺着数十具尸体,而南方两里外的地方,是张叔夜两千济州援军。
面对五百羸兵与几百水兵,他们愣是不敢上前一步。
那个男人,宛如战神。
一人对数百,优势在一人。
众人亲眼所见,毕胜亲口所讲,谁敢去捋虎须?
看到杨长制住酆美,童贯急令张叔夜回军济州。
这两天如同做梦一般,从蔑视到惊讶再到不可思议,心情如风云不停变化,总感觉自己输得莫名其妙。
回到济州,休息一夜。
走散溃败的军健,都陆续到济州集合。
次日清晨,清点各营归来的将士,童贯欣慰有六万多人存活,但八名都监全数阵亡。
张叔夜见童贯脸色沮丧,好意靠过去宽慰,言曰:“枢相且放宽心,一夜就有数万将士归来,估计后续还会有.”
“还有多少?”
“下官不知.”
童贯突然出言打断,让张叔夜直接愣在原地,心说我又不会未卜先知?而童贯并没念相救之恩,反把罪过推在他身上。
“不知道就别乱说,你可知梁山真实兵力?”
“两三万?”
“两三万?起码有十万人,你知道这错误的信息,让本相吃了多大亏?此番进剿失利,你张叔夜当负主责!”
“十万?怎么可能”
张叔夜听得懵了,他得罪蔡京仕途坎坷,好不容易趁蔡京罢相,补缺做了这济州太守,此时哪愿背锅?所以当即矢口否认。
“不可能?”
童贯冷笑着看向毕胜,淡然说道:“毕将军,你来告诉张太守,梁山是不是只有两万兵?”
“末将以性命担保,梁山兵马绝对不止两万,前天八州兵马被人切断,今日更是岸上、水里全是人,十万人的可能性很大.”
“啊这.下官实在”
不等张叔夜把话说完,童贯又抢话继续补充。
“昨天你也见到了,那杨长犹如项王附体,此等神勇凶悍之辈,梁山究竟还有多少人?你为何不提前汇报?本想就是情报掌握不准,才至此次损兵折将,你敢不承认失职?”
“下官,但.”
张叔夜欲哭无泪,当时陈宗善招安失败,曾特地提过杨长厉害,可惜没等他汇报提醒,童贯就气鼓鼓出了城。
但要说一点责任没有,张叔夜还真不能理直气壮。
他确实对梁山信息掌握不够,主要是梁山主要在郓州地界获得,朝廷也没给济州下剿匪任务,仓促便没时间收集情报。
童贯见张叔夜低头不言,突然拍着他肩膀轻声说道:“嵇仲,此时六月酷暑,将士们已无战心,留在此地空耗钱粮,本相欲返回东京休整,等到准备充分再来征剿,这期间你要好好收集情报。”
“是,下官一定.”
张叔夜正要作保证,童贯又伸手将他打断,意味深长提醒曰:“军情若如实上报,官家必定心忧,你我身为臣子,要为陛下分忧,而不是添堵.”
“枢相的意思.”
“酷暑时节,将士多病,暂缓征剿,本相自会奏禀,你就不必重复,等到下次破贼,少不了一份功劳,懂吗?”
“下官懂了.”
童贯一番威胁敲打,紧跟着又给出一颗糖,言曰:“听说嵇仲喜欢兵事?你好好把梁山的事做好,等来日我率兵征辽,定将你收入麾下建功。”
“多谢恩相提携。”
张叔夜听罢纳头就拜,他明知童贯的口碑不好,也不愿拒绝对方的亲近,即便可能只是说说而已。
成熟政治家要懂权变,张叔夜在官场跌宕起伏,现在年过半百还想做事,自然不能像年轻时那般尖锐。
童贯看到张叔夜懂规矩,遂命毕胜整军往东京开拔,途中也少不了叮嘱敲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