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如此无礼,周瑜却也不怒,反倒点头笑道:
“程公果然海量,威风不减当年!”
“恐怕昔日廉颇,未能有将军此相,瑜一小辈,今日与英雄饮,当再敬一杯!”
说着,他又将酒杯给程普送了上来。
程普见之,心想这周瑜气量倒是不小,不由冷哼了一声,方才将酒一饮而尽。
周瑜见此,咧嘴一笑,这才回身道:
“依瑜之见,程公之言却是我等该虑之事!”
“如今强敌仍然在侧,我等却不好多饮,不若今日先至于此,待得来日大局既定之时,再行欢饮如何?”
经得程普这一打岔,众人自然没了再喝酒的心思,当下纷纷起身拱手退去。
程普见周瑜不仅不恼,还顺着自己意思劝归众人,不由暗自点头,也是随之离去。
只有孙策正在兴头上,却被程普打岔搅局,便一把将酒爵砸在地上,坐下开始生起了闷气。
也就是程普搅局,要是换做别人,孙策早就大骂逐人了!
而程普资格老,又救过他性命,孙策虽然恼怒,也不好骂人,只得升起闷气来。
周瑜听得这话,不由回身,低头捡起了酒爵又笑道:
“伯符兄这又是何故啊?莫非气恼小弟之举?”
孙策见他这般,自是瓮声瓮气道:
“我等自去年北上,连战至今,尚未得一时歇息。”
“如今好不容易败了秦瑱一场,一番饮宴有何过错?”
“吾只不过多饮两杯,又叫这老卒欺辱,若非念他尚自忠勇,今日必难善了!”
周瑜看着孙策如此,不由暗笑道:
“兄长何以如此?程公针对之人乃是小弟,弟尚未恼怒,兄又怎如此?”
他这一开口,孙策便是眉头一动,想起刚才之状,便皱眉道:
“是啊,方才程普辱及贤弟,贤弟何以不怒,还要如此作态?”
而他一说罢,周瑜便坐到了他身旁笑道:
“因为程公所言不差,眼下我军确实不该饮宴!”
“兄长只以为此次在秦瑱手上讨到了好处,便即欣喜!”
“实则此次秦瑱根本就不知我军至此。”
“我军所败之人,乃是太史慈,虽然联结刘备,却与秦瑱无关。”
“我军所获之船,乃刘勋之物,虽然庐江被占,但秦瑱还未收取此寨。”
“除此二物之外,庐江被秦瑱所取,刘勋水军被刘备军所获。”
“与秦瑱此番收获相比,我军不过夺回两城,取了三四百条船,算不上多大战果!”
“而眼下秦瑱得此大功,尚未丝毫懈怠,仍自调兵遣将。”
“我军所获甚少,又怎能独自窃喜,在此饮宴?”
听着周瑜之言,孙策不由皱起了眉头。
他本来觉得程普之言十分扫兴,可现在一想,还真有道理。
仗是秦瑱打的,肉也是刘备吃的。
他们不过是捡了些边角料,喝了点汤,有什么资格庆祝?
是直接在战术上击败了秦瑱?
还是在战略上压住了秦瑱?
某种意义上来说,都没有!
他们甚至都没和秦瑱交手,怎么能算击败了秦瑱呢?
想到此地,孙策一时间便有些羞愧道:
“常言道:‘良药苦口,忠言逆耳’,若非公瑾,吾恐勿怪忠良矣!”
“现在细思,不怪程公如此恼怒!”
说着,他不由暗想自己自从遇到秦瑱之后,格局小了不止一点。
原先击败敌军,他都未必如此高兴。
可现在即便只在秦瑱手上得到点甜头,他都如此兴奋。
可见秦瑱这家伙给了他们多大阴影。
但如此思虑之间,他又沉声道:
“话虽如此,然则程公无论如何,也不当如此辱及贤弟!”
“须知若无贤弟辅佐,为兄此番平乱,未必如此顺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