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王和福王妃是夫妻同来的,到底是真心探望还是来看笑话的,庾思容因这是头一回接触两人,并不晓得。只是,她一人应对二人,一怕露陷,二怕势单力薄,便命何桂通去请王妃也去清宁殿。
何桂通有所担忧,“王爷,王妃脸上的伤疤太醒目,才一夜的时间,兴许还没结痂,不能靠妆扮蒙混过去。若被二人添油加醋传到帝后耳朵里,又不知要掀起多大的风浪。依奴才愚见,倒不如请伶牙俐齿的宋良娣,与您一齐招待福王和福王妃。”
废太子的理由之一便是宠妾灭妻,此番福王和福王妃亲自来拜访,当哥哥的理应也带着正妻过去见面,才符合情理,若是不带正妻却带妾,不免又落人口舌。
庾思容盘算过后,开口道:“何公公,既是王妃不宜见客,我也没有携妾见客的道理,便只身一人去又何妨?”
“王爷所言极是。”何桂通发自内心地恭维道,毕竟宋良娣伶牙俐齿过头了,便是口无遮拦。俗话说祸从口出,还是都不带为好。
清宁殿离上房有一段距离,何桂通担心主子膝盖伤重走不了那么远的路,便叫侍卫们抬来一张贵妃榻,再恭敬请主子上榻。
在庾思容看来,只有病重到无法走路或是双腿有疾才卧榻出行,不免脸色微红,“何公公,我只是双膝有点疼而已,没到走不了路的地步,快快撤下去。”
主子好面子,不肯卧榻上让侍卫们抬着走,何桂通也不敢强求,便搀扶着主子前往清宁殿。
殿前的月台上养了一缸睡莲,一个个大圆盘似的荷叶,青翠欲滴,荷叶上有一滴滴水珠,晶莹剔透。福王妃金氏戳了一下荷叶上的水珠,顿时便成了一小摊水迹,笑着问:“王爷,怪不得青蛙都喜欢在荷叶上玩,换做是我,我也喜欢。”
“哪有人把自个儿比作青蛙的?”福王赫连清搂着金氏的腰,含笑揶揄。
何桂通一看福王和福王妃搂搂抱抱的,不成体统,便故意咳了几声,扯着嗓子尖声喊:“豫章王到!”
赫连清这才收了手,与金氏一齐转身,便走向大哥,伸出双手准备抱一下。
庾思容本能地讨厌有妇之夫与自个儿抱一起,哪怕是男身,也不行!她后退了两步,弯着身子,笑着夸道:“三弟,数日不见,越发俊朗了。”
“大哥,我这人也能跟俊朗搭上边?下回,岂不是要夸我貌比潘安?”赫连清嘴上这么说,心里却十分受用,哈哈大笑地摸了一下额头,得意极了。
福王赫连清眉眼生得好看,但鼻子大,双唇厚,还故意留了一圈胡子,显得十分粗糙狂野;福王妃金氏,将门之女,自小边塞长大,五官英气勃发,倒与福王甚是般配。
“三弟,今儿虽说没什么日头,到底弟妹身子重,久站不得,怎不去殿里坐着?若是你们喜欢,这一池睡莲送给你们也无妨。”
庾思容说着话,亲自引着赫连清和金氏迈进清宁殿的门槛。殿中挂着心系天下的牌匾,正中供着三清圣像,下边两排扶手椅,各有高几摆了多色糕点果脯。
金氏一看见荔枝煎,便拈了一颗,笑吟吟地说:“大哥,你说奇怪不奇怪?从前我不爱吃果脯蜜饯那些,要么酸牙要么甜腻,自打怀了身孕后,看见荔枝煎便走不动道了,每日不吃个一斤半斤的,便不得劲。”
“东宫里荔枝煎多得是,晚点儿送你一百斤慢慢吃。”庾思容阔气地接话道。
金氏喜笑颜开,谢道:“大哥真是大方,我替肚子里的小侄子谢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