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头越发毒辣,乾清宫前寸草不生,又无大树遮挡,跪在地上的庾思容和王氏二人躲无可躲,膝盖的疼痛袭遍全身,两人又是热又是痛,密密麻麻的汗珠不断滴落。
罚跪时间过半后,庾思容只感时时刻刻都是煎熬,一面想着不如装作晕倒算了,一面又想着好歹是一个王爷,罚跪几个时辰就晕了,又得多少人笑话呢?万一被远方的正主晓得了,还不得骂她丢了他的人?
因而,哪怕汗流个不停,整个人像架在火上烤,庾思容疼得咬牙切齿,也勉力撑住。
最难熬的是午时,庾思容不大了解乾清宫宫殿里头是什么陈设,可宫女内监们捧着一道道菜鱼贯而入,岂止是一个饭菜飘香!本来她水米未进就进了宫,此时已饿得前胸贴后背,汗打湿的衣裳紧贴在后背,膝盖又痛得快要麻木了,种种痛苦,让她不禁生出一种幻想:若是能进乾清宫大快朵颐就好了!
“王爷!”王氏虚弱地喊了一声。
庾思容从沉思中挣脱出来,循声望去,王氏脸色惨白,咬着下唇,双手绞着一方帕子,似是有难言之隐。她关心地问:“王妃,你还好么?”
“王爷,别的事倒不值一提,独妾来了葵水,这两三个时辰没……”王氏双颊羞红,豆大的汗珠往下掉,双唇发干,不好意思再往下讲。
同为女人的庾思容,却是一提葵水就明白了。大庸王朝的女人们来了葵水,都会用一种特制布条,穷苦人家便往里头填草木灰,富庶人家才舍得用棉花。一则怕脏了衣服,二则要换得勤,是以女人来了葵水,多半是不会出门的。像王妃这有口难言的痛处,罚跪这么久才讲出来,大抵是撑不住,要去更换才行。
庾思容越发心疼,不解地问:“既然你身子不方便,为何还要与我一起进宫?”
“王爷,从前妾与您有福同享,如今自是要有难同当的。”王氏挤出一个笑容答道。
庾思容无奈地叹气,“我已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如何照顾得了你?”
“王爷,您别担心。妾会陪您一起跪下去,波棱盖儿流血,也能掩饰过去。”
废太子的理由是宠妾灭妻,眼前的王妃从前的太子妃,从来都没有得过太子的宠爱,却肯这般吃苦。庾思容为这个身子的正主汗颜,他何德何能让名门闺秀这般死心塌地呢?
她毫不留情地指出:“波棱盖儿流的那点血,只是自欺欺人罢了。万一唤来太医瞧,你岂不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