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律德起身郑重一拜,戴着斗篷朝外走去。
刺史府的主屋中,幕僚看着怀朔刺史,“大人,咱们要不要?”
怀朔刺史摇了摇头,“你几个胆子?人家现在还是我大梁定西王,别说这些事,他就是骑在我脑袋上拉屎我眼下还是得受着!只不过......”
他顿了顿,宦海浮沉,要的就是抓住那些千载难逢,稍纵即逝的机会,有志于往上攀爬的他,不会就这么放过。
他开口道:“准备纸笔,本官要写一封信,送给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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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都。
几乎弥漫整个冬日的风雪已经停了。
但放眼望去,四周都还是一片皑皑。
不过那些洁白和纯粹,都只存在于人迹罕至的山峰或者屋顶,但凡人们常走的地方,冰雪几乎都已经化尽,只剩下混杂着脏污的泥泞,没有纯白洁净的容身之地。
一支极其庞大的队伍,就在这泥泞之中,缓慢而肃穆地前行。
北梁先帝躺在那需要巨大的车驾才能拉动的棺椁中,对外界的一切都不再知晓,也无能为力。
新帝薛锐坐在宽阔的马车中,身后跟着以重回王位的镇南王薛宗翰为首的宗室、以中书令元宪焘为首的文官、以安东王慕容锤和宇文家家主宇文云为首的武将,齐至送别。
多亏了梁帝已老,陵寝早就修好了,只需要将其送入,那万钧巨石和无尽机关,就会将这位所谓雄才大略的帝王完全隔绝在尘世和阴阳之外。
众人看着下葬仪式的进行,神色尽皆悲戚而肃穆,不少人的眼泪啪嗒啪嗒地掉着,显露出他们对先帝和皇权的忠诚。
队伍中,有个权贵家的小姑娘,因为道路太远,太过辛苦,累得哇哇大哭,成了整个场中,真正最悲伤的人。
当一场仪式彻底结束,众人擦着眼泪离开,新帝薛锐便将慕容家的家主,安东王慕容锤和宇文家家主,虎威将军宇文云,叫上了自己回京的马车。
如今虽政变成功,但大局还并不算稳定,七姓之间的利益还要再度进行协调,所以对两位支持自己上位的绝对功臣,薛锐暂时只是给了些物质上的安抚,真正的回报还没有给出。
他看着二人,“当下,元、裴、慕容、宇文,四姓已定,但耶律氏和完颜氏,当如何应对?”
宇文云毫不犹豫直接当先道:“陛下,依臣之见,当立刻遣使,召耶律石、完颜达入京。如其依约入京,则万事皆安,任我等宰割,若其拒不奉诏,则控制其亲族,派兵伐之!臣愿为先锋!”
看着宇文云杀气腾腾的样子,慕容锤在心里暗自鄙夷。
果然是父亲被杀就不管不顾的莽夫,说出这等纯粹是胡言乱语的话来。
还派兵伐之,可能吗?压根就不可能!
七大姓由来已久,之所以能够统治整个北梁,是因为七大姓的势力足够强大,将其中任何一家打落尘埃都要伤筋动骨,更遑论将两家一起灭掉。
若是自恃皇权想要将其一刀子杀死,最终的结局很可能是皇权的更迭。
同时,如今新帝继位,他和宇文云两人之间,也有着竞争,谁更得宠,身后的家族利益就会更得张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