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一年跌宕起伏的经历,的确让他成熟了许多。
夏景昀微笑着附和了一句,“诚如将军所言,梁帝曾经梦寐以求的局面,对手皇权更迭,朝野剧变,人心浮动,边军动荡,而后若能打掉或者占据对方边疆屏障,便能长驱直入,予取予求,他虽然多方筹谋都没在我们身上实现,却通过献祭自己的方式,让我们实现了。短时间内,北疆的军事威胁应该可以消除。”
白云边闻言登时激动起来,“那这么说,我们可以北伐了?”
他的眼中放着光,那是属于文人常见的浪漫和激动,“饮马北海,在北梁圣山勒石祭天,我的乖乖,这是千古未有之功业啊!”
但他的话,却并未换来与他这句话关系最大的姜玉虎的激动,他只是淡淡瞥了一眼白云边,“你知道做到你这一句话,需要死多少人吗?”
夏景昀的脑海中也想起了饮马瀚海,封狼居胥的故事,听着仿佛就热血沸腾,但诚如姜玉虎所言,得死多少人?
如今大夏与北梁之间,并不像他熟悉的汉匈故事那般,故事里的匈奴是彻底的游牧民族,劫掠是他们主要的存续来源,历经两代积累正值巅峰的强汉是必须要彻底解决匈奴这个心腹大患,以卫边疆。
但如今,烈阳关和凤凰城在手,北梁等闲无法南下,战略主动在自己手里。
北梁已经是一个集权国家的雏形,有自己相对成熟的政体和国家运转机制,以大夏如今的国力,一方面短期根本无法彻底攻灭,同时他们也并非一定会寇边侵略。
更何况,大夏内部的改革、各地的叛乱,东方平这个大患,都是燃眉之急,哪儿有余力去北伐。
于是,他轻声附和着姜玉虎的话,“并非不能北伐,而是不能现在北伐。眼下,除了北梁皇权更迭这么一个理由之外,没有一项客观条件是可以支撑这个决定的。内政改革、地方平叛、雨燕州收复,一桩桩都是大事,以朝廷的国力支撑不起灭国之战的,更承受不起万一失败的恶果。”
白云边也不是愣头青了,冷静下来之后,也想明白了,只不过,他心头还是有些不舍,“这等天赐良机,难道我们真的就这么眼睁睁地错过了吗?”
姜玉虎看了一眼蹙着眉头搓着手指的夏景昀,对白云边道:“你今天也累着了,出去透透气吧。”
白云边闻言不由一怔,这货什么时候对自己这么好过了?
他狐疑地看着姜玉虎,姜玉虎翻了个白眼,拎着他就走出了房间,“我怕你在这儿胡说八道打乱他的思绪。”
白云边:......
安静的房间中,夏景昀继续思考着。
白云边的话没错,执掌北梁三十余年的皇帝一朝驾崩,原本稳固的利益格局迎来剧变,这的确是他们谋划北梁的绝佳机会。
但眼下,朝廷确实也没有能力去打一场大战。
有什么办法能让国家的国力迅速强大起来吗?
内政、叛乱、东方平、权贵、土地、赋税,一块块的石头有没有办法一下子搬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