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思朝叹了口气,“而待我回府,向我报信那个下人,也已经自尽了。”
秦家众人齐齐变色,一阵寒气登时从脚底弥漫全身。
秦思朝又道:“在下虽自认坦荡,但此事既因我而起,我亦难辞其咎,待与诸位禀明情况之后,在下亦当去黑冰台和刑部报备,如有一切问讯需要,自当倾力配合。”
见老家主不吭声,秦家家主只好自己开口,“秦公子,此事我们知道了,你放心,只要确实与你无关,我们秦家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但是,如果这当中真的另有隐情,秦家自然也不会因为任何人的身份而让我儿枉死!”
秦思朝拱手一礼,看着躺在地上的秦玉文,“秦兄与我相交莫逆,他的死,我亦深感悲切。”
他的目光在秦家家主和老家主脸上扫过,缓缓道:“一笔写不出两个秦字,既是同宗,但凡能缉拿真凶,以慰秦兄在天之灵,如若秦家力有未逮,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在下及相府自当义不容辞。”
老家主缓缓道:“既是同宗同族,若有需要,老夫亦不会客气。”
秦思朝深深一礼,转身离去。
待其走远,秦家家主连忙道:“父亲,你不是说不能跟相府攀亲吗?以前秦相提过几次,你都没接茬,怎么现在就同意了呢!”
老家主摇了摇头,“此一时彼一时,要想为文儿报仇,单靠我们恐怕力有未逮。”
他缓缓在椅子上坐下,仿佛在悄然之间又老了几岁。
他实在没想到自己当年种下的恶因,会跨越几十年的时间,害了自己亲孙子的性命。
如果当初自己没有管不住自己,如果当初自己讲点良心将她们母女接回秦家,如果自己没有到老了又良心发现将她救出来,如果那一天自己没有让乖孙知道......
可惜没有如果。
命运的无常和痛苦,悄然压垮了他本就不再挺直的脊梁。
秦家家主一向在父亲的威压下成长,闻言也没多说什么,开口道:“父亲,如此看来,此事恐怕另有......”
“能对石家之事如此上心留意的,还能有谁?”
老家主悄然从无用的后悔中挣脱出来,闻言冷哼一声,直接打断了他的话,“方才我对夏景昀还只是有一些怀疑,但如今,已有六七分把握!定是他知晓了此事,制定了周密的计划,要置文儿于死地!先前他遇刺之事,黑冰台的老鼠无孔不入,却怎么都查不到凶手?说不定就是他自导自演!”
秦家家主听得一阵头大,连忙道:“父亲,能在京中有这等势力,恐怕并非一个刚入京不到两个月的人能行的。而且他与我秦家就这么一点小仇怨,如此处心积虑,怎么也说不过去啊!我倒觉得,有一个人我们一直漏掉了,东......”
“住口!”
老家主冷冷喝止,拄着拐杖,仰着头,颓然地闭着眼睛,“你去把门关上。”
秦家家主迟疑着去关上了门。
老家主看着儿子,声音一低,“你知道真相和结果的区别吗?”
秦家家主悚然一惊。
老家主缓缓道:“秦家要报仇,也一定要报仇成功。
明白吗?至于别的,从长计议吧!
否则,你以为为何为父要答应秦相公子的话?”
他看着如遭雷击,愣在原地的儿子,轻轻拍了拍他的背,“为父没有老糊涂,为父清醒着呢!谁让当时的场上,就是出现了那么一句话呢!”
他佝偻着背,自己打开房门,走了出去,沉声喊道:“备车!入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