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这事儿他和女儿还得感谢德妃那个蠢女人,陛下开恩,给她自己为胶东郡王择师的权力,这是多好的机会,结果她居然莽撞地将算盘打到了涂山三杰的身上。
那三个老东西可是如今文坛士林仅剩的三个泰斗级人物,声望、能耐、关系各个方面都是厉害得不行,只要能成皇子师,这个皇子几乎就立刻可以拥有极其不俗的官场底蕴,但关键就在于,你得有那个本事啊!
就连他在反复衡量之后都觉得自己恐怕没那个本事,退而求其次了。
德妃那一手差点闯出大麻烦,虽然后来不知道怎么,那三个老东西改主意了,没让德妃成为天下笑柄,但却也给他的外孙创造了一个好机会。
既然你涂山三杰是公开收徒,胶东郡王能报名,临江郡王没道理不能报吧?
而且这种机会,没被选中也不会有什么大的损失,可若是选中了,那就是德妃和夏景昀费尽心思结果为别人做了嫁衣了。
若是只有绍儿中了,胶东郡王却没中,那才是真正最绝的事!
这般想着,英国公早就开始紧锣密鼓地安排起来,这些日子,让范先生领着好些个大儒给临江郡王好一顿教导,听得临江郡王那个五岁的小胖子脑袋都要炸了,走路眼睛都在发直。
然后就在昨日,又专门请了涂山三杰之中晚林先生的高徒,也是文坛如今的一方巨擘,龙首州大儒吕立峰前来助阵。
为了请这位,他可是下了血本,各方面都照顾到了,最后还是对方看在同宗的份上答应来趟这趟浑水。
而此刻,对方就正在后院的另一间书房中,考较临江郡王的学问,对他做着最后的讲解。
看着吕如松沉吟不语,幕僚小心道:“老爷,您说陛下这是怎么想的?主持这样的文坛大事,光明正大地与涂山三杰结交,莫不是真心想要栽培太子?”
身为争龙一方,他们自然都曾经分析过大局,对陛下和太子之间的问题虽然看得或许不如夏景昀这个有几千年历史经验打底的人那么透彻,也不一定有赵老庄主和苏老相公那般清晰独到,但也偏差不多,在陛下欲废太子这一点上,还是很明确的,所以对陛下这个决定多少觉得有些疑惑。
“老夫知道了!”
想了一阵,吕如松忽然眉头舒展,沉声说道:“陛下是在向天下表明自己的态度,表明自己彻底摒弃太子的态度,同时还意图羞辱太子。”
“啊?”
幕僚一脸不解。
“你想想,这场迎春宴为什么会引得这么多人瞩目?”
“因为可以拜涂山三杰为师。而拜涂山三杰为师,对寻常人可谓是一步登天,对于有志大业的皇子而言,便能有巨大的声望,赢得巨大的好处。”
英国公捻须而笑,笑容玩味,“可明明东宫是有主的啊?”
幕僚登时反应了过来,抚掌而笑,“原来如此!让太子亲眼看着取代自己的人成长,亲自推他们前进,却又无能为力,陛下这一手,实在是狠辣。”
“而且若是太子看透了这一点,在迎春宴上有所不端,我们、德妃、文坛士林,都将视其如大敌,令其本就不多的声望大跌,还竖起无数敌人。”
英国公一脸感慨地分析着,然后下了结论,“太子早死早好。我们要做的,是一定要把握这个机会,让绍儿成为涂山三杰的弟子!”
“老爷准备如此充分,临江郡王又天资聪颖,必能一举成功!”
英国公缓缓颔首,轻捋胡须,威严的目光中,露出一阵势在必得的自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