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岳跟在苏鱼身后一起验尸过几次,他知道苏鱼验尸时的习惯,喜欢将有疑问的地方提出来,大家一起讨论。
按照苏鱼的话说,便是啥“头脑风暴”——就是一群人在一起,对同一个问题或者领域,敞开思维,提出不同的看法,使得各个想法在相互碰撞中,产生大量不同的设想。
他们二人习惯性的讨论,但是落在贺驰海的耳朵里就是另外一个意思了。
贺驰海忍了半天,还是没忍住,有些激动地开了口。
“我就说我儿肯定不会自尽,是不是有人杀了我儿?”
都察院平时直接与尸体打交道的少,尤其是死者还是自己的儿子,贺驰海虽然在一边旁观,但他的目光并未直接看向躺在那里一动不动的儿子——不敢又不忍!
直到听到苏鱼和王岳的讨论,他才将目光转移到贺康宁的尸体上。
只见此时的他面色泛白,头顶和右边的脸颊上还受了伤。
只匆匆一眼,贺驰海便将目光移开了。
他将目光在苏鱼和王岳身上来回转了一遍,并未得到二人的答复,他不死心地又问了一遍,“苏仵作,我儿肯定不是自尽坠崖的对不?”
苏鱼给王岳一个眼神,但是王岳“已读未回”——他王岳只是一名小小的仵作,他可不敢与从一品的大官直接对上,又不是谁都像苏仵作这般勇的。
苏鱼见王岳低下头,忙自己手中的活计,并不搭话,叹了口气,只能自己开口——原本让王岳开口,说不定他语气还会委婉点,但是自己开口,说不定话就不那么好听了!
“贺大人,事先说好了,你并不能打扰我和王仵作验尸!另外,现在只是初步检验阶段,我们并不能根据尸体表面呈现出来的证据,做出死因的判断。”末了苏鱼也觉得自己的语气过于生硬,停顿片刻,又加了一句,“贺大人,还请节哀!”
贺驰海并不是不讲理之人,当官这么多年,他一直与人和善,在官场上,除了表面上与左都御史归阳不合之外,他并未与谁有过争执,苏鱼的话,让他也知道,是自己强人所难了。
“苏仵作、王仵作……我……”
“大人,我们会尽力查出死者的死因,就目前来看,我需要对死者进行剖尸,还请大人同意,并且回避!”
苏鱼简单整理了手中的工具,抬起头,对着贺驰海冷静地道。
贺驰海并不是不讲理之人,刚刚苏鱼的冷静提醒,已然让他意识到自己并不适合待在验尸房。
他自然是同意剖尸的,最后看了一眼躺在那里如同睡着了的儿子一眼,贺驰海最终离开了停尸房。
苏鱼见到贺驰海离开,心中这才松了一口气,其实她的内心,并不希望死者家属旁观验尸过程,尤其是剖验,这是对死者家属的二次伤害。
贺驰海能离开,苏鱼的心中松了一口气。
“下面开始剖验!”
苏鱼说完,对王岳点了点头,二人便分别去拿工具。
已经习惯苏鱼剖验过程的王岳,能很好地配合苏鱼了。
“王大哥,我听说有些仵作会摸骨,不知王大哥师承何处,可会摸骨?”
苏鱼这么问,并不是没有理由的,她刚刚打开了尸体的胸腔,很明显看到两侧肋骨呈现多发性的骨折,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恐怕他身上没有一段完整的骨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