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鱼好心好意地提醒道，其实她是想知道，卞茂才到底想将他们带去哪儿。

“没想到苏姑娘果然与别的女子不同，竟然丝毫不感到害怕？”

卞茂才将视线从茅十八的身上挪开，转头看向了苏鱼，他仿佛又陷入了回忆一般，“你不知道，就算是邝府的千金小姐，在看到是我绑了她的时候，也是哭着喊着求我放了她……我杀的那些女子中，竟没有一个像你这般冷静，有趣有趣，实在是太有趣了！”

仿佛是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一般，卞茂才突然低着头，发出沉闷的低低笑声。

“你想做什么？有什么你冲着我来，放小鱼姑娘！”

茅十八自然知道苏鱼和陈忻最近在查的案子，没想到凶手竟然是眼前的卞茂才，再看到卞茂才盯着苏鱼，他直接探出身子，想要挡在卞茂才和苏鱼之间。

可是卞茂才像是看死人一样看了一眼茅十八，在茅十八还没来得及反应时，直接一掌将茅十八推到了马车窗边。

茅十八咳嗽的声音传来，苏鱼顾不上担心他，她看向卞茂才，突然出声，“你最恨的人应该是你父亲卞大昌，可你为什么不杀了他？是害怕么？是从小便刻在骨子里的害怕么？”

苏鱼说的不急不缓，在黑夜的马车里，却仿佛一只无形的手掐住了茅十八的脖子，让他胸闷异常、呼吸不顺，小时候被卞大昌绑起来打的画面，又一段一段地在脑中闪现，像是怎么都挥之不去的梦魇，一直缠着他，让他怎么甩都甩不掉。

“闭嘴！”

刚刚一直冷静的卞茂才，脸上终于有了怒意，“你知道什么？

你知道那个男人，在看到我杀了羊之后，他脸上的惧意么？他是真的害怕了！哈哈哈哈！

他那个时候只想跑，可是他哪里也跑不掉，他只能看着我杀完了那头羊，第二天，当我做了一桌子羊肉，喊他吃饭的时候，他竟然吓的一口饭都吃不下去，你知道么？他拿筷子的手都是抖的！哈哈哈哈……”

卞茂才一边说着，一边发出低沉又癫狂的笑，“你不知道，他偷偷跟着我去云雾岭，看到我正在埋尸体，吓的头也不回地就跑了，他逃跑时，甚至摔倒了……

其实，那时候，山谷里，还有一个女子是活着的，他如果报官，或者再偷偷进去，将那女子放了，那女子都有机会活命，但是没想到啊……他从山谷回去，看了我就像猫见了老鼠一般，能躲就躲，对于山谷里面的事情，他甚至提都不敢提！

面对邝夫人想要辞退我们时，他又是跪下又是磕头，甚至都哭了，才获得邝夫人的原谅，可是我宁可他站起来，与邝夫人据理力争，说我对邝小姐没有逾矩的行为，也不愿他像狗一样，求着邝夫人，让我们继续在庄子上做活！

他就是这样一个胆小的男人，他在外面忍气吞声、卑躬屈膝、唯唯诺诺，却将所有的不满和愤怒，都发泄在我和我娘身上，我娘跑的好啊，只是她跑之前，却将我丢下了，我永远都记得，她临走时看我的眼睛，是多么的决绝！”

卞茂才断断续续说了许多，小时候他娘护着他，他娘走后，卞大昌变本加厉打他，随着年纪长大，卞大昌终于打不动他了，甚至后面，卞大昌开始惧怕他……

苏鱼听的很认真，其实在死牢中，当卞大昌说出卞茂才小时候的遭遇时，苏鱼便知道卞茂才扭曲的心理是怎么形成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