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知道我对他无所求。”余程风顿了顿,同她细细说起钱局长的情况,“他是接了大帅的命令,从苏州调派而来。”
钱局长并不似绣织局的其他官员尸位素餐,接任局长之位后,他的心思就全落到整顿沪上纺织业上。
上位之后,他并没有任何动作,而是不断行走于市井之间,了解纺织业的具体情况,如今正准备调整纺织业的制度。
“沪上纺织业的情况错综复杂,不仅仅有国人,还有洋人,他的制度未必能制衡得了所有人。”宋云矜指出了其中的关键,“再好的制度若无人执行,那就是一纸空谈。”
“他不止是一个人。”余程风道,“如果他的制度合理,工人协会也会尽全力支持他。”
宋云矜深深望了余程风一眼,没有再继续追问,她转了话题,落在自己身上:“你方才同钱局长介绍我时,提到了不少有关我的事情,这些……你是怎么知道的?”
当年她和冉明姬一同在法兰西留学,所研修的专业并不全部一致,法学和机械都不是冉明姬的专业。
她现在的身份是冉明姬,照道理,余程风就应该认为她学的是艺术专业才对。
余程风垂首低低地笑了一下,拉过宋云矜的手,轻轻写下一串法文,他的指尖温暖,指腹有一些粗糙,在她的掌心刮过一道道波纹。
月光打在他的侧脸,勾勒出优美的线条,他的模样像极了一位艺术家,神色专注而认真,仿佛是在雕刻世间最完美的作品。
写完之后,他微微抬首看她,深邃的眼眸中泛起笑意。
宋云矜却是一震:“你也在那所学校学习过?”
余程风颔首,道:“当年曾经在机械系和医学系见过你。”
宋云矜的后背生出一股寒意。
余程风当年主修哲学艺术,对理科一窍不通,所以宋云矜可以十分肯定,余程风见到的人一定是她自己本人。
“不过……”余程风又缓缓开口,“我在艺术系和哲学系也见过你,所以我至今没有想明白,你学的到底是什么专业?”
闻言,宋云矜倒是松了口气。
她和冉明姬的长相有六七分相似,两个人又是同岁,所以很多人经常把他们二人认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