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云矜深吸了几口气,平缓了自己的呼吸,这才发现对方的手臂似乎在逃跑时被刮破了,白色的衬衫上正淌着血迹。
宋云矜一面拿出手帕,一面上前道:“先生,你受伤了!”
男子侧头看了一下,顺手拉起袖子,便见精壮的手臂上,有一道大约一直长的伤口,宋云矜连忙用手帕包住,肃然道:“这个伤口有些长,得去医馆处理一下,要是发炎就麻烦了。”
男子薄唇微微抿了抿,扬起一丝温柔的幅度:“冉小姐不必紧张,不过是小伤口,等会儿我会处理好。”
那声音如山涧清泉,令人心情平缓了许多。
宋云矜有些惊讶,还有些歉意:“抱歉,先生,我们先前见过吗?”
男子含着笑,漆黑的双眸在夕阳下泛着柔和的光道:“我是陆画师的弟子,我叫余程风。”
宋云矜骤然一惊。
沪上能认识陆画师,名为余程风的男子,便只有四大家族的余家家主。
但是他的模样和余尹默完全没有相似之处,而且也比戚霜雨所言更为温和,并无古怪之相。
“我曾听恩师提过你的名字,说你的刺绣技艺实为一绝,更与你达成合作。”余程风已经松开了宋云矜,与之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他的声音温如旭阳,令人心头舒畅,“我便想着有机会见你一面,不曾想,竟是巧遇了。”
宋云矜收回了惊讶之色,礼貌道,“方才若非有你,我就已经是枪下亡魂,这一份恩情我日后一定会报答。”
余程风微笑道:“冉小姐言重了,我也是在帮我自己。”
宋云矜很是惊讶:“此话怎讲?”
余程风道:“为了帮恩师寻找合适的绣娘,我们折腾了足有一年,难得她对你的绣技如此满意,要是你出事,我们便得再找,又是一番折磨。”
宋云矜莞尔,已经听出余程风此言是为了安抚她,更是告诉她不必将此事挂在心头,她的心头不觉一暖,正待答话,一名管事模样的男子便走过来道:“余爷,东洋会社的人来了,正在船上等着。”
余程风收敛了笑意,微微颔首,转身朝宋云矜道:“冉小姐,为免再发生方才之事,我派人送你回去。”
宋云矜摇头道:“我找一辆黄包车就行,不必麻烦。”
余程风也不再坚持,与之道别,便转身离去。
宋云矜立于原地,望着他大步上了货船,与东洋会社的人细声交谈。
他的态度不卑不亢,目光坚毅,片刻之后,那名倭人便垂首点头,与之握了握手,显是对余程风的态度极为满意。
宋云矜收起目光,招了一辆黄包车坐上去,却是心思重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