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文峰抽着烟,静静地打量着杨毅,嘴唇扯了扯,说,“杨毅,你知道嘛,我和老展很多次私下讨论你——”
杨毅万万没料到张文峰会忽然提及自己,一时间觉得自己的大脑似乎不够用了,怔怔地望着他,说不出话。
“我们俩都认可,你有很多优点,我就不一一列举了,但是你也有缺点,其中的一个还很致命——”
“你指什么?”这句话说出来,杨毅才发觉自己的嗓音很沙哑。
张文峰稍稍仰起头,冲着半空中吐出一串长长的烟圈,才说道,“你太天真,太过理想主义,所以,如果较真儿,很容易就是——海市蜃楼。”
“你为什么会这么想?”杨毅脱口而出。
“我之所以这么想,是因为我听了陈队的话,忽然就意识到,某种程度而言,他说的是对的。”
“他说的是对的?”杨毅惊诧万分,觉得张文峰简直是快疯了。
“当然,我说的是某一方面,”张文峰笑了笑,“他提到了那些人,那些一直侦察这个案子的人,他们的确需要交差。那些人是个集体,或者,你可以把它看作一个群体,而个体向来是没有办法和群体抗衡的——”
“扯淡,你这完全是胡说八道,”杨毅气不打一处来,“任何群体都是由个体组成的,难道每一个个体都没有良知?他们都没有良心?难道群体就这么腐烂着存在?”
张文峰望着杨毅,眼睛里似乎闪过一丝悲悯,对杨毅说,“杨毅,咱俩都省省吧,别争论,我只是告诉你事实,就像陈队告诉我事实一样。如果破不了案,好多人面子都不好看,可能升迁之类的都受影响,那样他们无法容忍,但一旦破案了,立功的立功,受奖的受奖,也能向社会交待,岂不是皆大欢喜?”
“就这样破案?就这样以一个无辜者的牺牲为代价?难道你就接受这样的命运,甘心做一个牺牲者?”
“我没说我接受这样的命运,我一直在抗争,”张文峰面露苦笑,“我只是预感到,那会是我的命运。”
“张文峰——你疯了!”杨毅痛心疾首,“我刚还以为你是条汉子,原来你竟是个懦夫。”
“杨毅,这和懦夫无关,我只是清醒些罢了,因为这两个月我没有别的事儿可做,想的都是这些。”张文峰顿了顿,“知道我为什么肯定吗?因为我曾经也是其中的一员——”
杨毅对张文峰的话深感震惊,脑海里无数个念头在碰撞,他却似乎理不清个头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