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月往屏风后看了一眼,“会不会太过打扰?”
伏青骨摆手,“不会,一时半会儿醒不来。”
素月这才进屋。
她一进屋,呼噜就停了,变得十分安静。
伏青骨上前扫了一眼,床上多出一个瑟瑟发抖的鼓包,她给鼓包罩了个结界,隔绝声音和气息,这才没抖了。
她移来一盏灯,请素月坐下说话。
刚坐稳,素月便落下一句惊人之语,“我对羌烙动手了。”
“什么?”伏青骨差点将灯台撂翻,赶紧问道:“说说,怎么回事?”
“赤火宗的人偷袭小白,我正好以此为借口,打了他一顿。”
“……”
能不能不要把这么惊悚的事,说得就像吃饭那般平常?
“竟真让我给料中了,他们还真敢对小白动手。”伏青骨问道:“小白如何?可有受伤?”
“多亏了你的护身符,并无大碍,我代他向你道谢。”
白藏恐怕这会儿,还不知道是他伏师姐救了他。
“仙君见外了。”伏青骨摆摆手,白藏于她又不是外人,又对素月道:“只是仙君独自去找羌烙,也太冒险了,万一出事怎么办?”
“我有把握。”素月神色笃定,“我跟他打,无外乎两种可能。要么如外头所传,他只是个金丹,要么就如你所说,他在隐藏修为。”
伏青骨听得皱起眉头,却并未打断。
“如果是前一种,他根本打不过我。如果后一种,除非他能保证让我死得无声无息,否则一旦暴露真身与我交手,便会引动岛上的阵法,招致怀疑。而事实也证明,我预料得不错。”
可世事难料,谁能保证不出意外?
便是灵晔那般修为,不也落到她如今这般境地?
只是事已至此,又是她托付素月将人盯着,伏青骨不好多说什么。
伏青骨问:“那你试探结果如何?”
“你猜得不错,羌烙在隐藏修为。”素月话头忽然一转,“不过,这并非我出手的主要目的。”
原来不是一时冲动,“那你出手,还为了什么?”
素月道:“我想试探他的真实身份。”
伏青骨沉默片刻,“你怀疑他并非正道?”
素月反问道:“你不也早就怀疑了吗?”
说得不错。
伏青骨忍不住赞叹,素月比想象中更聪明,自己不过提了一句,她便摸出了自己所想。
素月继续道:“其实,从很早以前,我便有所怀疑,不过怀疑的不止羌烙,而是整个炎州。”
伏青骨一愣,很快想通了缘由,“因为碎龙骨?”
“不错。”素月点头,“道微师兄炼剑走火入魔后,我便疑心此事,在碎龙骨认主后,更是越发怀疑。所以,在得知炎州有沙蛟作恶后,才会去一探究竟,还为此差点葬身黄沙。幸亏,遇见席玉仙君,才在危难之时,保下一命,回到剑阁。”
谈到席玉,素月脸上出现一丝近似于羞涩的神情。
伏青骨却未曾留意,只觉怎么打哪儿都有席玉?他不是在看守蜃境么,怎么又跑到炎州去了?
“他去炎州做什么?”
“说是是去寻一样东西。”
寻东西?难道是山海印?
“那东西找到了吗?”
“没有。”素月摇头,“我知道他在寻东西后,为了感激他,便将自己知道的所有事,都告诉了他,包括对赤火宗的怀疑,希望他能从中得到有用的线索。”
说起席玉,素月变得健谈起来。
她皱眉道:“可后来,他却让我不要再追查此事,我当时并没答应。在我回剑阁后,他再三写信,告诫我不要追查,甚至写信给掌门师兄,让他阻止我再查此事,我才不得不暂时放弃。”
伏青骨陷入沉思,席玉为何会阻止素月追查此事?
“今日听你说起羌烙的反常,我便又想起此事来,正巧小白出事,所以才借题发挥,出手试探。”
伏青骨问道:“你在炎州遇见席玉,是什么时候的事?”
素月道:“三十年前。”
三十年前,这未免也太巧了些,灵晔出事是在三十二年前。
若羌烙真是偷天洞的大当家玄罗,与幽人宫和紫霄雷府往来密切,难保其中没有牵联。
席玉这只狐狸,大概是早就知道羌烙不对劲,所以才让她帮忙盯人。
说是让她盯人,不如说是拿她当障眼法,吸引羌烙和钟遇的注意,好替他打掩护。
山海印失盗之事,迟早瞒不住,且澹溟看样子也是大限将至,他若仙去,蓬莱便岌岌可危。
因此,蓬莱才会趁此次山海祭邀请各派入岛。
一是为重开山海伏妖阵,为蓬莱争取时间。
二便是想趁机,将罪魁祸首揪出来,永绝后患。
若伏青骨只是个不相干之人,或许不会答应,可偏此事与紫霄雷府和灵晔都脱不了干系,她若想弄清楚,还不得不应。
况且,她还要求取东海神蜗,只有帮忙。
可席玉却并不知晓其中内情。
也不知,他是哪里来的自信和底气,仅凭药王谷那一段连朋友都算不上的交情,还有对她与紫霄雷府之间关系的猜测,便将她拉上贼船。
他就没想过,自己若出卖他,他当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