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会儿跑上树,一会儿游下水,一会儿卷上房梁,一会儿攀上房顶,小鸡爪子似的声音,吵得人难以成眠。
‘哒哒哒哒。’
又来了!
白藏睁大眼睛盯着房顶,他本就因担心伏青骨的伤情而睡不踏实,此时听着这扰人的动静,更加心浮气躁。
“哪里来的死耗子,还让不让人睡了!”他忍不住冷喝一句,屋顶上的动静立时停了。
他竖起耳朵听了好一会儿,没听见声音,正准备闭眼续觉,忽觉床榻的帷架上有异动。
他悄悄坐起身,握住了手边的三尺水,一道清凉的水柱却猝不及防地浇在了他脑门儿上,顺道也将蜷在他腿上睡觉的小黄浇了个透心凉。
白藏:“……”
小黄:“……”
白藏抹了把脸,借着外间烛火的幽光看去,只看到一节灰色蛇尾。
小黄抖了抖身上的水,顿时炸开了毛,顺着帷架便窜了上去,追着那蛇扑咬。
可那蛇动作太快,每每都先它半步躲开,然后遛傻子似的,将小黄遛到了房顶。
一时间,瓦片飞跑,碎得噼里啪啦,这下子更热闹了。
整个别苑的人都被吵醒了,不少人提灯出来找,看到一灰一黄两道影子满院乱窜,无奈地骂了几句,又回房歇觉或打坐去了。
后出来的人,被堵了回去,“别看了,别看了,黄鼠狼追壁虎呢,由得去吧。”
一猫一蛇追到莲台,忽然都停住,只见一人扛着个麻袋,走到了水边。
白虺躲进一只莲花宫灯中,小黄则坐在灯上装石狮子,二者都能在夜里视物,四只圆滚滚的眼睛,便眼睁睁看着那人将麻袋扔进了池子里。
那人将麻袋扔进水里后,又在池边站了一会儿,才不慌不忙地离去。
白虺从莲花灯中爬出来,小黄借机在它脑袋上嗅了嗅,在它身上嗅到了那个凶婆娘的气味。
不仅有凶婆娘的味道,还有一股让它十分讨厌的气味。
小黄随即伸爪,在蛇脑袋上狠狠拍了一巴掌。
一场倒追又开始了。
追到水边,一蛇一猫不约而同地停下来,朝水中半沉半浮的东西看了看,这才看清,原来不是口袋,而是一个人。
小黄伸爪子掏了掏,掏不到,它朝白虺使了个眼色。
白虺别开脸,它才不想碰死人。
“小黄,回来。”白藏在小黄脑子里召唤。
小黄只得应召而返,临走前,得到了白虺一场浇灌。
它甩了甩水,冲白虺龇牙,这笔帐它记下了!
白虺得意洋洋地翘了翘尾巴,这只蠢猫还想斗过它,门儿都没有。
小黄走后,白虺在四周混耍到天亮。太阳出来,照得它懒洋洋,便想寻个地方遮阴睡觉。
忽然听到莲池边传来骚动,想着定是尸首被发现了,就跑过去看热闹。
它攀上一棵树,见谷里的侍卫将尸体从湖中捞起,检查一番后带走了。
在他们走后不久,一人来到水边,往抛尸处看了看。
白虺打了个呵欠,懒懒地想,他回来干什么?
随后,又见那人转入湖边游廊,往莲台而去,白虺心里升起一丝好奇。
随后溜下树,没入水里,跟了上去。
他躲在莲叶下,见那人上了莲台,随后来到栏杆前……摘莲蓬。
白虺半晌无语,这是指不定有什么毛病,回来就是为摘莲蓬?
那人摘完莲蓬,并没急着走,而是靠着栏杆,就这么吃了起来,还吃得津津有味。
白虺吐了吐信子,有些发馋,这莲子真这么好吃?
它抬头选了一枝莲蓬,咬断荷茎拖入水里,然后啄出一颗莲子莲皮带芯啃了起来。
呸!苦的!
它瞪着莲台上那人,更觉他有病,在这儿自讨苦吃,随后摇头摆尾地游走了。
刚游上岸,眼前却忽然现一双脚。
白虺悚然抬头,对上一双充满兴味的眼睛。
“原来是条虺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