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确实变了,刚出道时嫉恶如仇,杀伐果断绝不留情,而如今,竟已能得饶人处且饶人,会给别人留一次洗心革面的机会,或许是如今他真的体会到了:人,有时候真的是身不由己。
这世上本就没有绝对的谁对谁错,黑白也不是一目了然的。
资寿寺山门口,成大奎遥望常宇一行远去直至成为一个小黑点,才唱了个佛号,转身入寺。
又行二十里至灵石县,常宇一行在城中稍作停留便又出城继续赶路,朱慈烺又忍不住叨叨:“我打听过了,从灵石县到霍州至少有上百里的山路,沿途村寨甚少连个借宿歇脚的地方都不一定碰到,你莫不是又要冒险夜行?”
“你知道的事,我岂能不知”常宇笑了笑,朱慈烺不依不饶:“你知道还要冒险,你……变了”。
常宇只是笑而不语。
山道崎岖不平但尚算宽阔沿着汾河在深山中蜿蜒曲折,两侧山岭一片白茫茫,偶有山兽一闪而过,四下空旷除了常宇一行别无他人,毕竟这大雪几乎封山了,没事谁出去浪。
冬日天黑的快,在山里头的加上阴天黑的更快,出灵石县没走几十里天色已经暗了下来,众亲卫便将火把染上,陈所乐提醒麾下都警觉些,王辅臣和乌木善带着几个人依然冲在最前头探路,也是非常的尽责,纵马缓行不时四下张望,若发现山坡有可疑点则凝神观察射箭试探。
很快天就完全黑了下来,好在漫山白雪映着倒也不至于两眼一抹黑,但深山之中四下无人烟就孤孤零零的一支数十人队伍显得特别的突兀和些许恐怖之情,朱慈烺悄悄拉了常宇衣角低声道:“我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哥哥你莫乌鸦嘴”朱慈烺刚张口就被坤兴打断:“这走黑路本就挺瘆的慌你还竟吓唬人……”
“莫怕,即便他那嘴开光了,也是有惊无险”常宇一脸轻松,素净从车里探出头:“我记得前头不远挨路边有个集市,那有歇脚的地方,为免生乱不若今晚就那歇脚待明儿天亮再走吧”。
“你对这条路很熟啊?”常宇似笑非笑:“向来天不怕地不怕的夜魔竟然露了怯,莫不是这路不太平?”
素净呲牙一脸怒意:“若我自个儿闯他几个来回又有何惧,还不是跟着你们受拖累……”
“他嘴欠,素净师傅别和他一般见识”坤兴和颜劝道又问:“这道上真不太平么?”
素净哼了一声点了头:“但凡山道多贼寇有几个太平的,且这百里山路是直通平阳府和太原的唯一通道,往来客旅甚多同时也滋生了很多草寇,这道我走过几回往年很是不太平,有三寇八盗都是出名的狠茬子,加上年初太原大战贼军溃兵逃入山中多落草为寇,只怕如今这道上愈发不顺畅”。
这话听的朱家兄妹脸色一沉难掩恐慌,毕竟上次的阴影太重了,齐齐看向常宇。
不过常宇好似没事一样,一脸淡然:“三寇八盗,呵呵还胡说八道呢,寻常贼寇便是瞎了眼也没胆子动咱们,这数十强弓悍卒是摆设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