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在当面与当面、与两侧的伏兵,纠缠战斗了差不多将近一个小时的时候,终于等来了友方的火炮支援。
12发重炮,落到距离他们阵地外二三百米的远的位置,覆盖了一个半圈。
那些劫掠者被炸懵了。
半人高、足有五十公斤重的炮弹,轰在地面上,足以炸出一个两米的深坑,杀伤范围将近一个足球场那么大。
靠近爆炸中心位置的人,尸骨无存;稍远一些的,被冲击波震碎内脏、被炮弹破片杀伤……
没有防御工事、没有掩体,这一轮炮击下来,就让埋伏的、阻拦的劫掠者们,损失极为惨重。
而除却人员上的损失之外,更为沉重的打击是士气上的。
前面一个小时的战斗之中,他们费尽了力气,就是拿不下这群人数还不到他们一半的士兵,倒是还让人家反冲了几次,死了些人手。
以有心算无心,以逸待劳,以地利行伏击、以多击寡……各种优势在我,结果还打成了相互胶着的烂仗。
这本来就让他们很是丧气了。
而这一轮重炮砸下来,更是直接将这股丧气给打成了破胆之势。
刚刚硬战了一个小时,死的人恐怕都没这一轮炮击炸死的多!
登时间,就有已经完全士气崩溃的劫掠者,开始往后跑了;而少数听从头领、队长的命令,留下来的人,马上就迎来了第二轮炮击。
足以震聋耳朵的重炮轰炸结束之后,还活着的人终于没有一个还敢继续作战了。
打又打不赢,呆在外围纯粹白挨炸,谁还干?
然而,这时候想要逃跑,却没有那么容易了。
摩托化步兵连中,是真的有摩托的。
那些在之前被收进了阵地之中的‘巡猎者’,突突突的开了出来。两人一辆,一者骑车,一者操纵着在旁边车斗上架设的机枪,开始向外追击。大批步兵紧随其后,在冲锋号的伴奏之下杀了出来。
逃跑的劫掠者们,哪里跑得过越野性能相当出色的‘巡猎者’?大批的人被摩托车上的轻机枪给扫倒,而一旦有人尝试停下反击,那巡猎者也不多做纠缠。后续跟上的步兵,马上就会拿出火箭筒招呼过去,紧接着就是密集的枪弹射击。
参与这场阻击、伏击战斗的劫掠者们,死伤极为惨重,最后能够逃出战场的,十不存一。
……
两场战斗,两个报告,到珀博夫手里的时候,还是让他有些警醒。
这毫无疑问是大胜了的。两处战场上,至少有两千往上的敌人被击溃,其中死伤者不计其数,都没工夫去统计,反正肯定超过一千人了。
而己方,那两个机步连加起来的伤亡还没过两位数;两个摩步连稍微惨一点,但加起来也就三十人左右的伤亡。
这战损比,打到1:50了,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呢?
还是有的。
珀博夫在总结经验教训。
比如说不该让摩步连太过突前,导致后方的火炮支援要在战斗开始后一个小时才能到位。如果这个时间往前能够再提半个钟头,那摩步连的伤亡可能会再往下降一截。
比如他现在分兵分得比较多,也得考虑主力尚存的三池镇劫掠者们,后续的行动会怎么做。毕竟,对方到底有多少人、武器装备、尤其是重武器有多少,是什么,他现在还摸得不够清楚。
如果敌人也有比较猛的重火力,并趁着他现在分兵的情况,针对其中一支部队进行猛攻,怎么办?
但反过来想,这个问题又是无解的。
他要是聚集部队在一处,那可能现在还在半路上走着呢,敌人要是趁这个时候,在路上打一场阻击战,哪怕没多少作用,层层递进的阻拦个几个小时,那后方得到消息的劫掠者大部队趁着这个时机真就化整为零的散开、跑掉了怎么办?
相反,现在的形势还算好的。
摩步连在火炮的帮助下,冲垮了伏击之敌,开进到了三池镇前方,已经在构筑阵地,进行围困。
机步连游弋在后,封锁退路。
四个连队分开来看,锁住了三池镇的四个方向,也切切实实把这帮聚在一起、准备撤离的劫掠者,给堵在了三池镇。
只要他能再打出来一场大胜仗,打出一场歼灭战,那连带着之前的战果,就至少有五千往上的劫掠者被解决掉了。
从卫兴城到垃圾镇,一路上的劫掠者匪徒就算是被清剿一空了。
当然,肯定会有少部分的漏网之鱼,但那已经不成气候。
劫掠者怎么来的?不排除有人天生就坏,但那是极少数。大部分的劫掠者,还是活不下去的普通人,为了在这废土上求一线生机,于是开始抢别人的生机。
杀人越货,说起来可恶,但细想来却也有三分无可奈何。
而如果复兴城之中,奥赛娜女士正在推行的45职级福利的政策,能够顺利的推广到这一片所有的地方;大部分无产的贫民,被迁徙离开,那么这片地方的劫掠者生存土壤将会彻迅速被消灭。
没了来源、没了更多潜在劫掠者的贫苦人,那这些匪徒就打一个少一个,不存在剿不干净、越剿越多的情况。
坐在指挥车的上珀博夫,左右仔细思考着整个事情,最后还是决定,继续维持眼下这种分兵围剿的作战方式。
风险归风险,纯粹军事上考虑的话,不太该这么打。
这有点打政治仗的意思,但……珀博夫想起了总督在某次跟他们这些军官闲聊的时候说过的话,军事是政治的延伸,战争是一种最残酷最激烈的特殊暴力政治手段。
他现在稍微有点懂这个意思了。
……
“他妈的!这也太看不起我们了!”
“必须给他们一个狠狠的教训!”
“有装甲车、有炮就了不起啊?”
三池镇内,首领们在开会。
自特雷尔以下,群情激奋,众人叫嚣着。
嘴上说着狠话,实际上,个顶个的慌张。
怎么能不慌?
原计划是趁着军队走了,就赶紧撤离,尽量把家里的瓶瓶罐罐多带上一些。结果,能出个内鬼,把那几个被抓的办事员给跑脱了。
接着,定了计划,继续撤,甚至决定抢先一步,让一部分人先带着一些辎重走人,顺便在敌军来路上,设置了阻击阵地,用上了地雷和路边炸弹。
结果,阻击阵地让人家一个小时就给捅穿了,派去参与阻击战的人也死伤大半;先行带着部分辎重撤离的军队,被人家绕后偷了屁股,平原上遭到机械化部队的突袭,押送的辎重、家当送了个精光,那两千号人,跑回来的还不到四百。
接连的坏消息,真把人打懵了。
而更让人头晕的是,这支新联盟的军队所表现出来的战斗力。
四十来辆装甲车、不到两百号步兵,摧枯拉朽的击溃了十倍数量的自己人,自身几乎无伤亡;两百来号步兵依托卡车组建防御阵地,粘着近千号人打了一个小时,然后招来炮火覆盖一战清光……
这怎么打?
确实,他们这群劫掠者还有主力部队没上,三池镇这里还有三千多号人呢。可按照之前新联盟军队展现出来的战斗实力,这三千号人全扑上去,恐怕也就是几轮火炮覆盖、装甲部队一轮冲击的事情。
让他们认怂,那是不肯的,嘴巴上叫的凶而已。特雷尔已经试着点将出击了,但真要让他们哪个人,领上自己的嫡系部队出去打一打,那是没人肯的。
闹哄哄之间,特雷尔终于忍不住了。
他猛拍了好几下桌子,直到所有人都安静下来,他才开口说话:
“吵完了没有?”
看着特雷尔这位大首领黑着脸的样子,终究没人敢再说话。
但其实还是有不少人,心中有不屑之意,甚至混不吝一些的,还会把这种情绪直接摆在脸上。
劫掠者之中,一个首领要怎么维持自己的威严?
无他,战功尔。
伱能带着兄弟们打胜仗,带着兄弟们喝酒吃肉,那你就是最牛逼的,甭管是讲义气还是残暴成性,无非就是个风格问题。
但要是打输了……那讲义气的就有人背刺捅刀子;搞残酷统治的,就有人要推翻。
他还没到这个程度,但已经有苗头了。
两场惨败,外加被人堵在三池镇里陷入绝境,这对他的威望是巨大的动摇。
他甚至都可以想得到,肯定有不少人的心中,已经在动摇、在思考之前波尔说过的那些话了。
投降是不是更好的选择?接着之前的机会进入到新联盟之中,是不是就不用直面兵锋了?哪怕是没了特权,就当个普通平民,也总好过丢了命。
有这种心思的人,恐怕不在少数。而这些东西,也全都会化成怨恨,落在他这位大首领的身上。
但还有生路。
他得给兄弟们找出来一条生路,那他的威望或许还有机会能够维持。
看着下面的人因为他拍桌子的动作不说话了,他稍稍放下一些心来。多年积累的威望,好在还没全部耗光。
他长呼出一口气,开始讲述自己的计划:
“那些总督的走狗,说白了也就八百来人,武器装备是凶,但为了包围我们,他们分兵分得过分了。我们集中力量,把所有剩下来的炮、所有的炸药,都集中到一处,全力突击,一定能冲出去。”
有人跳出来,唱了反调:“大首领说的可轻巧!去送死的都是我们的人!”
紧接着又有人说道:“说往外冲,不知道要在半路死多少人!小波尔说得挺对的,不如之前就老老实实的算了。”
先是零零星星的话语,紧接着剩下人都有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仿佛整个会议,又要有变成菜市场的趋势。
可连声枪响,打断了争吵的进程。
刚刚说话的那三个,脑门上都出现了一个弹孔。
他们满脸不可置信的仰面倒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