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大人,此一篇《君子疾没世而名不称焉》,破题为‘无后世之名,圣人之所忧也’,此妥乎?”
“还有此一篇,‘天不言,地不语。人在中间立纲常’,狂生尔!夫纲常者,圣人之所立也!”
“此狂生尔,还请大人三思。”
宋同考手持试卷,据理力争。
“然也,非其然也!”张主考摇了摇头,“圣人亦人也,此一篇《君子疾没世而名不称焉》破题甚妙,承题更是妙不可言,‘夫一时之名。不必有也,后世之名,不可无也’。另一篇更是妙不可言。此人非狂生,赤子也。”
一个坚持要落榜。一个却要坚持点为解元,可以说一个地下十八层,一个天上九重天,落差太大了。
而且,两位考官坚持己见,谁也没有说服谁。
宋同考虽然官小。但是却是坚持己见;张主考位高,但是也没有依权压人。
争执不下。
这个时候,门又被推开了,另一位主考官王大人也进来了。王大人是被这个房间的动静惊动过来的,在隔壁都听到这个房间动静了。
“诸位同仁,这是怎么了?”王大人进了房间,搓了搓手,走过来问道。
然后就有人向王考官说了缘由。
“哦,我道是何,让吾一观。”王大人微微摇了摇头,走到争执焦点位置,取过试卷看了起来。
王大人一边看,一边点头,这一份试卷看了大约有十分钟左右吧,就有了自己的选择了。不过,王大人是一位老练的官场老手了,没有直接表达自己的意见,而是唤来伺立的书吏,吩咐道:
“汝,将此人二、三场试卷取来。”
“遵命。”书吏弯腰退下,片刻后将两份试卷一并取来,交到了王大人手中。
王大人接到试卷后,挥了挥手,让那书吏退下,然后将两份试卷一份给了张主考,一份给了宋同考。
张主考手中的是第二场试卷,诰表判等应用文,不需要文采,只要跟官场应用文格式对了就行。张主考本来就属于李财,看了李财的第二场格式符合文才有好的试卷,自然更加满意了。
宋同考手中的是第三场试卷,策论文,策论问不仅需要文采还需要肚里有货。
宋同考看的很认真,第一篇策论文不错,但也不说明什么
当宋同考看到第二篇“孔门七十二贤,贤贤何能”这篇策论文的时候,宋同考看了许久,不由点了点头。
然后再往下,不错,不错,再看到治倭策的时候,宋同考不由连连点头,许久才抬起头,看向两位主考官。
“下官几毁一栋梁也。”宋同考弯腰拱手,一声叹息。
张主考官将宋同考扶起来,劝勉道,“宋同考亦是为圣上负责,何须介怀。”
王考官捋须看着这一幕,然后将李财的三分试卷放在了一边,取过一支批笔,在上面写了一个大大的“中”字。
之后,阅卷现场又恢复了忙碌,阅卷,荐卷,批卷,各位考官都有序的忙碌着。
数日后,阅卷完毕,在填草榜的时候,两位主考官才发现那一日争论中心的、他们颇为青睐的那份试卷竟然出自一位二十三岁的举人之手。
“若我早知此子年方二十三,就不录了。”张主考官叹了一口气,颇为悔恨。
“为何?此子非才乎?”王主考官好奇的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