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过密信,隆圣帝细细查看了一番。便是信中所述,时历两年之久,韩布一举扫清吴湖两州流寇,近日便会班师回朝。
除去荡寇功绩,韩布此番剿获赃银数百万两,粮草军械更是不计其数,请功的折子稍后便至。
合上密信,隆圣帝露出一抹难见的欣慰之色。除去韩忠坐镇,待到其子班师,戍边司的兵力将恢复二十万建制,即便徐平带走了部分,也可再行用兵。
此次剿匪所得,可谓雪中送炭,原本不堪负重的国税司也能好好喘口气。
见皇帝神色有变,白惜月笑着轻声问道:“陛下这般,可是有好事传来?”
“却有好事。韩布要回朝了,东境安生下来,来年的赋税当是有所添增。”隆圣帝缓缓起身,将密信置于案台之上。“待到司徒孝呈扫清青、幽流寇,入冬或可过个安生年。”
听闻皇帝此言,白惜月的心底落下一块大石。近年来,大周民不聊生,各地灾疫频发,四处作乱的流民更是多不胜数。
除去大周的朝内困局,大梁局势也是险象环生。但此存亡之秋,能平息内乱方可稳固社稷。
莫说周边列国野心昭然,便是徐沧与宁毅之辈,那也是潜在的不安因素。
韩布回朝,皇帝的权柄将得到一定程度上的增强,对内对外的手段也可更加强硬。
“陛下英明!既然韩布班师,或可改由戍边司分兵南下?”说着,白惜月朝对方微微施礼。“徐州营乃陛下亲卒,将之留守于境内岂不更为稳妥?”
“嗯?”隆圣帝并没有因此而意动,反而俯视白惜月,眼中带着几分不悦。“后宫不得干政,皇后忘了吗?做好你的本分,家国大事岂容你妄言?”
此话一出,白惜月慌忙跪地俯首。“臣妾失言,还望陛下息怒。”
“起来说话。”隆圣帝拂袖一挥,语气冰冷而深沉。“不要再有下一次,否则朕定不饶你。”
“臣妾一心只为陛下,断然不敢有非分之想,还望陛下恕罪。”轻轻叩首,白惜月缓缓起身。
“圣旨已下,岂可朝令夕改?且不说韩布征战两年,让他率戍边司前往南安,世人会以为朕在提防着韩忠。妇人之见!真是愚不可及。”言罢,隆圣帝抬指轻挥。“传文房四宝,封赏的圣旨朕得提前备好。”
“请陛下稍待,老奴这就替您研墨。”刘辟快步来到案台前,将圣旨缓缓摊开。“陛下,老奴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皇帝余光扫了眼白惜月,几息之后,方才点头颔首。“有什么话就说,你这老东西还和朕玩一这套?”
“老奴妄言,陛下或可听之一笑。”话到此处,刘辟躬身行礼。“陛下,靖北王府此番所为目无君上,目无国法。
陛下自是仁善,不愿与之刀兵相向。
然,戍边司本就是外战备军,由戍边司前往南安理所因当。韩将军劳苦功高,自当留京休养,便是张少督率戍边司前往,当为可行啊陛下。”言罢,刘辟再次躬身。
隆圣帝未做反馈,细细思考了许久。
戍边司满建制有二十万,除去徐平带走的四万,韩布回京,兵力尚有十六万,即便增兵五万南下也自无不可。
作为自己手把手带出来的徐州营,战力虽强,建制却只有七万,分兵后便是名存实亡。自己内府那点银子还得用作增兵,如此一来,兵也没了,钱也没了……
隆圣帝苦思无言,心头有些烦乱。倘若让戍边司分兵,又担心韩忠会与自己生出芥蒂。事情不好办。